第45章(第2/5頁)

殊麗低下頭,她也想離開啊,可不放手的人是天子。

天牢內,聽完陳呦鳴的說辭,陳述白輕點案面,陷入沉思。據她所言,周太妃是個不知情的局外人,而她也是被陳斯年所脅,才不得已做了傀儡。如此說來,陳斯年也沒顧及過所謂的手足情。

“所以,欽差在你府中借宿時,你故意用貓吸引那個女欽差去主院正房,是為了通過她之口向朝廷求救?”

“正是。”

“那與你耳鬢廝磨的幕僚,只是你的心腹,與你沒有男女之情?”

陳呦鳴點點頭,眼角眉梢帶著瘀痕,“欽差偶然來我府中做客,對臣弟而言,是件驚喜事,臣弟便順水推舟,漏出破綻,引那女欽差懷疑,也好暴露身份。”

“你一直在被陳斯年監視?”

“是的。”

“陳呦鳴,你需知道,你若敢設計騙朕,輕則人頭落地,重則,連同你的母妃一起被千刀萬剮。”

陳呦鳴以額抵地,“臣弟所言皆為實情,願受二哥考驗!但臣弟真的不知道陳斯年的藏身之所!”

陳述白倒不擔心她的欺騙,人心是最堅固的壁壘,也是最易坍塌的。離間,無疑是摧毀心壘百試不爽的法子。

沒幾日,一則消息傳到了陳斯年那邊。

天子要當街問斬陳呦鳴。

陳斯年笑了,繼續作著手中的詭異畫作,天子這招棋,可不止是在離間他和那對母女,還在離間他和他的心腹下屬們。

一個連母親和胞妹性命都不在乎的主子,會在乎誰呢?

就算下屬們明知這是天子的陷阱,還是會心存芥蒂吧。

換位思考,若有一日他們落在了天子手中,也會落得陳呦鳴的下場。

比起玩弄心術,天子棋高一籌。

陳斯年手中的畫作變得愈發猙獰,如同一只壓垮山河的大手。

都是被先帝厭棄的孩子,都不是天選之子,憑什麽陳述白能篡位成功,他就不能?

秋分過後,擇日問斬。

晌午時分,刑部尚書作為監斬官,端坐室外大案前,望了一眼日晷,正是午時三刻,他拿起火簽向外拋去,“時辰到了,上路吧。”

劊子手舉起鋼刀,朝著衣衫染血的陳呦鳴砍去。

血濺斷頭台。

這一場景,深深印在了百官眼裏,天子沒有虛晃一槍,而是真的斬首了這個手足。

急急趕來的周太妃當即兩眼一翻,暈厥過去。

苒苒物華休,草木凋零,人心漸冷。

醒過來的周太妃鬧著要見天子,如發了瘋般,質問天子為何如此無情。

“就算陛下不念及手足血親,也該念及哀家當年的養育之恩!你殺了呦鳴,於殺哀家有何不同?!”

她嘶吼著沖向禦案,被侍衛摁在地上,狼狽不堪。

尊貴的太妃娘娘,少了天子的庇護,又比宮人多了什麽?

陳述白從奏折裏擡眸,平靜問道:“母妃不是說,自打送走陳呦鳴,就與之徹底斷了聯系,這會兒怎麽又來跟朕哭訴母女情了?”

“那是念想,念想!人可以不交際,但不能沒了念想!”

“母妃還有陳斯年這個念想,不必太難過,朕一時半會還逮不到他。”

周太妃一直知道陳述白薄情,卻不知他薄情至此,絲毫不顧及往日之恩。她掙開侍衛,緩緩向後退步,眼中漫出淚水。

屏寶座的後面,太後望著昔日的“對手”,喟嘆一聲,她今兒是來禦書房給兒子送參湯的,無意中撞見這一幕,心裏卻沒有打敗對手的快意,只覺得背脊發涼,自己的兒子竟真的不顧及母子情,將“養母”逼成了瘋子。

周太妃在天子心裏無足輕重,那她這個不稱職的母後又有幾斤幾兩?她都不敢細想。

太皇太後同樣低估了天子的絕情,萬沒想到天子會殺了陳呦鳴,殺了皇室唯一的公主。

福壽宮內,太皇太後拍著殊麗的手,給她戴上了一只祖母綠的鐲子,“你是個好孩子,知恩圖報,還望你看在哀家對你往日的提攜上,替煜王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不求別的,只求陛下能善待這個弟弟。”

自從回宮,殊麗就戴上了虛與委蛇的面具,太皇太後說什麽,她就應什麽,但心裏的確對煜王存了份感激,卻不是來自於太皇太後。

離開福壽宮,殊麗拿出天子禦賜的腰牌,乘馬車出宮,去往一處私宅。

來到宋府,殊麗步下腳踏,交代車夫道:“讓人將這些布匹和器具搬進去吧。”

車夫趕忙去張羅,殊麗則獨自走進府門。

宋老太師膝下有三個女兒,除長女嫁人外,其余兩個女兒都住在後罩房,平時倒也熱鬧。

二樓的一間屋子裏,“死而復生“的陳呦鳴一見殊麗過來,擺了擺手,“快過來坐,看看我繡得如何。”

穿回女裝的陳呦鳴身上多了一份輕松,笑起來眉眼彎彎,人也更為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