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6頁)

她曾在太皇太後的寢宮承伺,偶然偷聽到了當時還是太後的太皇太後與五皇子生母的談話,話裏話外都是對五皇子的擔憂,擔憂陳述白奪權後,將兄弟手足趕盡殺絕,還擔心五皇子的性子會越來越陰郁。

然而後來,陳述白封五皇弟為煜王,封地富庶,解了太皇太後的心結。

而陳述白登基後,太皇太後去行宮散心,不全是因為先帝病逝,更多的是因為煜王。

這件事爛在了太皇太後的肚子裏,卻還是讓殊麗偷聽到了。

思及此,殊麗不自覺收緊雙手,郁著眼眸邁開步子。

“麗麗,疼......”陳溪抽出手,甩了兩下,無辜地望著忽然變臉的殊麗。

殊麗反應過來,彎腰替他揉揉小手,牽著他走向庫房。

各監的庫房統一由司禮監掌管,殊麗從一名小太監手裏拿了鑰匙,帶著陳溪和兩名管事走了進去。

為了保存冰綃等特殊綢緞的料子,庫房裏存放了許多冰鑒,殊麗笑問陳溪:“冷不冷?”

陳溪抖抖手臂,又握住殊麗的手,“這裏好冷啊。”

“那小殿下在外面等奴婢一會兒。”殊麗取過管事手裏的簿冊,走到貨架前抽檢布匹。她查得認真,不放過布料上的一處瑕疵。

可就在她檢查完準備離開時,偶然發現貨架的底部滲出血跡。

血未幹涸!

殊麗身形一頓,狀若無事地合上簿冊,帶著陳溪和兩名宮人離開,沒有亂瞧一眼,還耐心與陳溪說著話兒。

隱在貨架另一側的幾人互相示意幾眼,收起剛剛亮出的刀,而他們腳下放著一只雞。

殊麗帶著三人走出庫房,猜出庫房裏藏著“宮外人”,只是這些人是何來歷就不得而知,或許是西廠的刺客余孽,逃不出宮就隱藏在此,亦或是背後哪方勢力的細作。

看來,司禮監也很可能存有問題。

宮裏還真是處處有陷。

為了不打草驚蛇,殊麗上了鎖,將鑰匙交給小太監,沒有立即叫來侍衛。

在不知誰是叛徒前,她不能貿然去某個官署告密,譬如內閣,譬如都督府。以她如今的處境,最該做的,是去禦前立功,以求被太皇太後推給使者時,還能抱住天子的腿。哪怕天子說她笨,取遠救火,她也能裝傻充愣,說自己當時只記掛著天子安慰,奮不顧身奔了過來。這樣一來,還能順道拍個馬屁。

打定主意,她帶著陳溪回到尚衣監,交由木桃照顧。

刺客們在司禮監的庫房藏身,不會輕易現身,呆在尚衣監的大堂內比跟她出宮更為安全。

回到耳房,她取出元佑送她的腰牌,匆匆跑去宮門口。

見到有等待雇主的車夫,她掏錢碎銀,“皇家囿園。”

幾個時辰後,馬車停在囿園的進口處,殊麗跳下車,走到看守的侍衛面前,亮出腰牌,“尚宮殊麗,有事急奏陛下。”

只身前來,能有多大的事?

把手的侍衛們沒當回事,以為這是內廷女子爭寵的戲碼,連層層通傳都顯得散漫至極。

殊麗好不容易得到準許,竟遇見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元佑!

華麗的檀木馬車上,男人掀開車帷,懶懶瞥了車外一眼,起身跨下車廊,一雙長腿筆直勻稱,慢悠悠走到侍衛面前,掏出請帖,“禮部元佑。”

有請帖在,侍衛直接放行,“大人請。”

元佑沒搭理殊麗,兀自走進囿園,留給眾人一個長身玉立的背影。

殊麗不願耽擱,提著裙擺跑進去,很快越過了“散步”的元佑。

時至晌午,賓客們躲在帳篷那邊用膳,綠盎欲滴的草地上除了侍衛,只剩他們兩人。

元佑望著殊麗的背影,大步走了過去。

去往帳篷要穿過一處溪流環繞的楠樹林,林中鋪有不規整的雙色麻石,麻石間冒出一簇簇綠草。

殊麗一步一石,腳步輕盈,身姿清臞,如同麋鹿跳躍在林間,可她沒有注意到身後漸漸逼近的獵人。

當後背抵在粗糙的樹幹上時,她疼得眯了下眼睛,仰頭看向樹冠間擠出的光束,又看向扼住自己肩膀的男人。

“你......”要事在身,她變了臉色,嚴肅道,“放開,我是去面聖的。”

元佑不慌不忙地伸手,攤開紋路清晰的掌心,“拿來。”

殊麗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快速掏出腰牌塞在他手上,“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一個尚宮,不好好呆在宮裏,亂跑什麽?”

“不關你的事。”

元佑用腰牌拍拍她的腦袋,“再胡鬧下去,當心小命不保。”

殊麗沒工夫跟他閑扯,扭了幾次身子脫開他的桎梏,頭也不回地跑開。

元佑跟在後面,看著她烏鬢上的青玉簪,感覺單調了些,應換成步搖才是,可步搖是身份的象征,正妻、嫡女才可佩戴。

通往帳篷那邊的路只有兩條,殊麗不費力地尋了過去,在眾賓客或錯愕或不屑的目光下來到皇帳前,跪地道:“奴婢有事求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