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4/6頁)

這一刻,殊麗不想拖後腿,拱了拱手,隨意抓起一個尖利的東西跑了出去。

馮連寬坐鎮簾中,拿起了兵器架上的禦刀,指向了闖入的刺客。

身為司禮監大總管,沒有些隱藏的身手也說不過去......

殊麗跑出帳門,剛要鉆入另一個帳篷,卻被一個肉乎乎的胖球絆倒。

“哇!”

她扭頭,看向倒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幼童。

三四歲的幼童手裏拿著菜包,哭得臉蛋通紅,無助地坐在地上。

殊麗聽不得稚嫩的哭聲,快速抱起他繼續跑,“別哭了。”

小幼童摟住她的脖子,傻愣愣望著燃起大火的帳篷。

可通往其他帳篷的路都被刺客攔截住,她被逼到死角,無奈之下,只能躲進林中繼續逃奔。

夜風漸起,吹蔫了枝頭的花卉,讓本該葳蕤的花骨朵殘敗不堪。

長長的林間石路上,殊麗護著三歲的小娃不停地跑,卻只有一小撥達官貴人逃了出來,他們只顧著自己的妻女,壓根不把宮婢當回事,不僅如此,還殘忍地將爬上馬車的宮婢踹了下去。

“快走,本官命令你駕車!”

前方響起達官貴人們呵斥侍衛的聲音,殊麗抱著孩子繼續跑,卻怎麽也趕不上急速而行的馬車。

不少重臣還被刺客包圍在帳篷那邊,一些臣子直接加入了打鬥,而逃走的一撥,是批鼠輩。

遭遇突擊,他們就輕易暴露了嘴臉,可天子還未脫險。

殊麗躲在一顆茂盛的楠樹旁,眼看著宮婢太監四處逃離。

她抱緊瑟瑟發抖的幼童,溫聲道:“乖,閉上眼睛。”

她不是高潔如蘭的貴女,卻也知道孩子的眼眸不該被血腥和暴力染汙。

夜風卷沙拂過面靨,殊麗攏好幼童的兜帽,瞄準一個方向,準備趁亂駕走一輛馬車。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一旦落敗必將成為刺客的刀下魂。

可就在她起身之際,一側肩頭被人重重按住,動彈不得。

“殊麗姑姑,你在這,謝天謝地!”

焦躁的女音響在耳畔,殊麗扭頭看去,見按著自己的人是禾韻,不免驚詫:“你看見我從......”

話說一半,她頓住了,看禾韻的表情,應該沒有在混亂中瞧見她從皇帳離開。

收起思緒,殊麗指了指遠處的馬車,“我打算駕走一輛馬車,你跟我一起吧。”

“能行嗎?你會驅車嗎?”

是啊,她不會,可總要試一試,也好過被擒。這批刺客敢暗殺皇帝,說明早有準備,且人數眾多,她們兩個弱女子加一個幼童幫不上忙,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自保。

殊麗無奈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不行也得行。”

禾韻擦掉臉上哭花的妝容,“好,咱們一起,我掩護你。”

殊麗點點頭,抱起幼童,與逃竄的宮人們一起跑向馬車。

時至二更,天邊雲層稀薄,透出微弱的光,映在馬車車門上,如一扇通往生的光門,指引著她們的腳步。

黑壓壓的刺客追來,殊麗抱著孩子不管不顧地往前沖,可刺客眾多,縱使他們縮小了存在感,還是被一堵人墻撞翻在地。

身後傳來禾韻的慘叫,殊麗也沒好到哪裏,膝蓋和臂肘被擦破,流了不少血,她咬牙硬挺,希望刺客不殺婦孺。

然而,就在這時,身側縱馬而過的刺客主將忽然勒緊韁繩,迫使馬匹停了下來,扭頭大聲道:“仔細點,別讓皇帝扮作宮人跑了!”

隨著一聲令下,刺客們抽出一撥人馬,將殊麗等逃竄的宮婢和太監團團圍住。

混亂的場面嚇得幼童嚎啕大哭,殊麗拍拍他的背,心裏急的不行。

她個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但在一匹匹高頭大馬前,就顯得嬌小玲瓏沒什麽氣場了。

殊麗冷冷看著刺客們,終於知道,看似平靜的皇朝中,存在著多股湧動的勢力,他們潛伏在深處,與天子的手腕相悖,他們假意臣服,實則韜光養晦,策劃著一次次刺殺。

難怪天子不喜歡笑,還在睡夢中有所戒備,如今她懂了,換作是誰,都會如此吧。

主將審視起他們,側頭問向副將,“你可認得皇帝的模樣?”

副將從馬背的褡褳裏取出陳述白的畫像,一一對比起來。

主將看向殊麗懷裏的孩子,拿過火把照了照,又照向殊麗,“你是誰家的官娘子?懷裏的孩子又是誰?”

一旁的禾韻深知不妙,扯了扯殊麗的衣袖,哽咽道:“放下孩子,他們說不定能放咱們一條生路。”

她們是仆人,本該與這場廝殺無關。

一聽禾韻的話,幼童哭得更大聲,兩只小手緊緊攥著殊麗的衣襟,“別丟下我!”

這話像悶雷,炸開在殊麗的心底,多年前,她也曾向賣她的三舅舅這般哀求過,希望三舅舅不要將她賣進宮裏,可換來的卻是一聲冷笑:“瞧你這副禍水模樣,留著給我惹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