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4頁)

夜幕拉開,囿園中燃起篝火,載歌載舞。韃靼和瓦剌的使者端著酒碗,與太皇太後說說笑笑,太後和朝臣們陪在一旁,各懷心思。

周太妃估摸完時辰,走回自己的帳篷,對還在對鏡梳妝的禾韻道:“陛下醉酒,我送你進去獻舞,今晚是一個良機,定要把握住。”

禾韻盈盈一拜,說了幾句感恩的話,旋即戴上幕籬,隨周太妃去往皇帳。

不同其他帳篷,皇帳猶如貝闕珠宮,處處精致考究。一張緗素色紗簾將帳內隔成兩間,天子躺在裏間的金絲楠木大床上,由著馮連寬按揉頭部。

周太妃走進來,笑著對紗簾中的天子道:“陛下日理萬機,很少得空,今兒趁著喜慶,不如欣賞一段歌舞?”

簾中人未語,周太妃摸不清對方的意思,又道:“就是前些日子,我給陛下引薦的侍女,陛下不妨瞧上一瞧,若是稱心,就收回宮做守夜宮女,也能了卻我一樁心事。”

簾中傳出馮連寬的笑語:“太妃有心了,只是陛下龍體欠安,還是改日吧。”

周太妃上前半步,盯著簾中朦朦朧朧的身影,“一小段歌舞而已,耽誤不了多久,請陛下哂納。”

說完,她不等簾中人拒絕,拍了拍手,退到帳篷一角。

聽見拍手聲,禾韻朝門口的侍衛歪歪頭,帶著兩名女樂師走了進去。

為了應景,禾韻跪在紗簾外,說了幾句吉祥話,就摘下幕籬和鬥篷,露出裏面淺綠色的舞衣。

平平無奇的一件舞衣,卻大有玄機,當鼓點起時,她扭轉腰肢,跳起辛辣惹眼的舞蹈時,褰去了第一件外衫。

簾中發出一聲驚嘆。

禾韻備受鼓舞,又褰去另一件。這舞蹈跟殊麗上次跳的極像,應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當層層外衫褪盡,裏面僅剩下一條露臍流蘇金絲舞裙。

她高舉兩手,擺出飛鳥狀,隨旋律不停變幻身形,看得馮連寬老臉通紅,默念她可別再脫了,這誰受得了!

好在對方知道收斂,堪堪扯掉了水滴流蘇,露出白白的肚皮,便收了舞勢,微喘著大氣兒。

床上的天子坐起身,重重撫掌。

取悅了天子,等同於一只腳邁入後宮的大門,她心裏狂喜,看向同樣滿臉欣喜的周太妃。兩人密謀良久,總算沒白費功夫。

可簾中天子始終沒有開口,還是由馮連寬代的話:“舞姿曼妙,鸞回鳳翥,賞。”

禾韻跪地謝恩。

馮連寬裝模作樣地彎腰請示天子,又道:“賞卿一壺酒、一只羊腿,外加一碗白飯。”

“......”

哪有賞賜這些的?太寒磣了吧。可外面正在烤全羊,賞賜這些也是合乎情理。

周太妃懂得見好就收,笑著說了句恭維話,沒再多做打擾,帶著禾韻和樂師退了出去。

皇帳陷入寂靜,馮連寬擦了擦額頭的汗,看向大床上的小太監,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一個舞女就勾了你的魂兒?沒出息的東西,還撫掌,差點露餡!”

腦袋瓜嗡嗡作響,小太監揉了揉頭,“大總管,人家跳得確實好看。”

“那也不能流露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陛下會給一個來獻殷勤的舞女撫掌?”

自然是不會的,小太監努努嘴,又躺回大床上,嘆道:“扮皇帝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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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旁,太後偶然瞧見從皇帳走出來的四個人,略一挑眉,冷哼一聲。

身側的鄧大娘子為她夾了幾片切好的羊肉,問道:“您在看什麽?”

鄧大娘子是太後長兄的正室,如今龐府的當家主母,龐諾兒的生母,與太後極為親近。

太後朝周太妃一行人的方向掃了眼,冷笑道:“哀家早覺得她不是個安分的,這不就往禦前塞人了,仗著有太皇太後撐腰,還真是肆無忌憚。”

後宮空置,身為太妃一輩,不想著法兒地為皇室甄選端莊賢淑的貴女,卻用下三濫的手段,找些妖女迷惑君王,簡直其心可誅。

太後飲盡青稞酒,重重放下,心知自己是太後,不該跟個太妃爭風吃醋,自貶身價!

“諾兒如何了?”

提起這事,鄧大娘子略有不滿地望了一眼皇帳的方向,“陛下也真是的,好歹顧及一下舅舅的顏面,諾兒畢竟是他的表妹,禁足兩個月是不是太狠了?”

太後為她倒了一杯,“罰罰諾兒也好,她驕橫慣了,不懂收斂,入宮必然吃虧。妃嬪個個是閥門閨秀,誰會讓著她?”

“可陛下也不能因為一個宮婢處罰自己的表妹啊。”

“一時聖寵罷了,你一個誥命夫人跟婢女計較什麽。”

鄧大娘子扯了扯絹帕,瞄了一眼韃靼的使者,掩口道:“我聽老龐說,韃靼使團剛來那晚,去福壽宮拜見了太皇太後,還跟她求了一批宮中的美人。您說,咱們要是把殊麗的畫像拿給他們,他們會不會跟太皇太後要人?為了面子,太皇太後會不會勸陛下把人送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