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5/7頁)

陳述白忽感胸腔沉悶,呼吸開始不受控制,那種超出自持的異樣源源不斷地匯集而來。

這也是他每次喊停的原因,可今晚他跟她較上了勁兒,也跟自己較了勁兒,就是想感受一下那種超脫掌控的妙味。

感受到一股無形的施壓,殊麗仰著粉白交織的臉,帶了一丁點兒懇求的意味,“陛下還要......”

陳述白低頭看著她,慢慢收攏手指,“繼續。”

殊麗還想向往常那樣,抱著無畏,將他侍奉好了,可經過頸間作畫那件事,她對他的懼怕隨之加大,完全摸不清他到底喜不喜歡女子,如此這般,是不是越雷池了,若他......

她不敢想,低頭咬住下唇。

見她踟躕磨唧,陳述白臉色變得不大好看,用力將她拽出屏折。

腳下趔趄,殊麗倒在新換的毛毯上,怔怔望著屏折方向。

她果然還是不願越界去服侍他,可宮女不願服侍天子,又如何能獲得長久的信任。

調整好情緒,她站起身,咬牙走了進去,“奴婢......”

“出去。”

簡短的兩個字溢出薄唇,帶著不耐煩。

殊麗站著不動,有點後悔剛剛的扭捏。

“出去,沒聽見?”男人面色更為不好,帶著疏離和冰寒。

擔心徹底激怒天子,殊麗沒再耽擱,退出屏風。很快,就有小太監傳來了已經歇下的馮連寬......

俄爾,珠簾內的男人下了皇令:“這幾日,再選一個宮人來守夜。”

又是這麽一句話,可這一次,不像是在說笑。

殊麗僵在龍床前,身心疲累,無眠無休,如同陷入荒蕪沙丘,被風沙吹得頭昏腦漲。

風緒緲無情,吹散昨夜還溫煦在夜中的淡靄,殊麗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譎誑之徒,在雇主那裏失了信任。

一次猶豫,讓她失了一切?

殊麗靠在落地罩上淒然淺笑,太後說的對,聖寵一時,不能長久,合該緊握住手藝,謀一條出路。可那條出路被一道朱漆金釘的大門攔截,想要越過去,還需七八個年頭,在此期間,她保不住禦前的位置,不知要被多少人摧殘......

聖寵不能失。

門外想起搖鈴聲,殊麗提起精神,慢慢走到龍床前。

“陛下,該起身了。”她語氣輕柔,很難察覺到隱藏其中的一絲緊張和委屈。

不同於往日,今兒一到時辰,床上的人就撩開帷幔站起了身,臉上冰寒猶在,看都未看她一眼。

負責服侍天子梳洗的宮人們隨著馮連寬走進來,一一送上洗漱的用具。

馮連寬弓著腰,笑眯眯的,跟天子說起今早欽天監送來的天象狀況,“從今兒起,雨水開始增多,農戶要開始為籽粒灌漿了,期望今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提起欽天監,陳述白撣了撣指尖的水,接過宮女遞來的臉帕擦拭,“跟進一下太皇太後的壽宴,警告欽天監,在壽宴當日,若再估算錯天象,整個衙門以死謝罪吧。”

“......老奴這就讓人去傳達。”

再有三日就是太皇太後的七十大壽,相關的衙門都在為這場壽宴做準備,此番警告欽天監,無疑是一種暗示,想來,天子要借此宴席整治一批辦事不利的衙門了。

洗漱後,陳述白揮退宮人,拿起龍袍走進屏折,馮連寬趕忙跟了上去,卻被殊麗攔住。

“大總管賣我個人情。”殊麗小聲道。

自昨晚起,馮連寬就寸步不離燕寢,生怕天子發怒,不過,他是個人精,深知天子對殊麗的寵溺,不想得罪殊麗,故而一時犯難,不知該不該順了殊麗的意。

天子那邊哪能任憑他們僵持,殊麗稍一頷首,快步走進屏折。

此時,陳述白已經披上龍袍,正漠著臉系衣帶。

殊麗走上前,擡起素手,撚住了兩根系帶,“奴婢來吧。”

她微微翹唇,眼笑眉舒,討好意味十足。

陳述白淡淡看她,擡起雙臂,沒有如昨晚那般推開她。

得了鼓勵,殊麗來了動力,力求將每個結扣都系得精致漂亮。可當她踮起腳,為男人戴上冠冕時,手指無意劃過男人的下頜,明顯感覺男人避了一下。

如此嫌棄她?

殊麗無奈,拿過玉石鉤絡大帶,環住了男人腰身。男人很高,腰卻勁瘦,殊麗雙臂環上去時,很像是從正面抱住了對方。

為之穿戴好後,殊麗後退一步福福身子,“恭送陛下。”

她身後的烏木屏折上雕刻仕女圖,光線映屏時,她像是從屏折裏走出來的最美仕女,恬靜柔美,帶著不染塵埃的疏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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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晌,風絲縈繞,卷起耳邊絨發,殊麗去往司禮監,有意打聽燕寢那邊有無在挑選宮女一事。其實,她心裏明鏡,天子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沒有收回的理兒,即便昨晚是在跟她慪氣,也不會當作氣話一說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