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3/5頁)

江時一清雋的眉目溫和,跟秦硯北客氣地點了點頭,然而下一秒他腕骨就被一只手隔著衣袖牢牢扣住。

一瞬間傳來的刺骨劇痛讓江時一控制不住悶哼出聲。

而太子爺只是平淡擡眉,目中無人地睨了他一眼:“手欠的毛病,在我面前別露。”

等江時一走後,病房門被關上,三十四平米的房間就徹底靜下來,彼此的呼吸隱隱交錯,清晰可聞。

雲織猜不透秦硯北在想什麽,但這時候的氣氛已經壓抑到呼吸不暢了。

黏稠的沉默裏,秦硯北問:“火災地點是哪。”

雲織一怔,如實回答:“……桐縣,我奶奶住在那。”

秦硯北擰眉。

對不上。

他不動聲色地接著問:“奶奶家的具體位置。”

雲織不解,但還是說了詳細到門牌號的信息。

秦硯北的手指與她說話同步,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就發了出去。

雲織猜測,畢竟之前一直沒正面聊過當年的事,秦硯北現在應該是在進一步確認她身份。

恩人跟奶奶接觸過,既然他給奶奶留下了身份信息,那奶奶應該也同樣給他了,的確可以作為佐證。

不到五分鐘,秦硯北手機一響,收到了地址對應的實景照片,是一棟老舊的四層民房,很陌生。

依然對不上。

雲織是否真的經歷過火災他暫時不管,被他救過的這件事,她在說謊。

秦硯北眯了眯眼,重新打量雲織。

女孩坐在病房冷白的被子裏,穿著不太合身的病號服,長發垂在胸前,一張臉就巴掌大,黑眸紅唇,五官奪目。

兩年多以前的夏天,他確實離開過懷城,去了南方一個縣,固執到魔障的,去找那個所謂他妄想出來的地方。

不出意外地沒有找到。

只是準備離開的時候,偶然遇上一場大火,晃眼間,他瞥到身陷火場的某個人,身上穿著他熟悉的棉麻襯衫。

那件……存在於他不切實際的妄想裏,存在於他永遠反復輪回的夢,但不應該出現在現實。

那是他治不好的病。

所以他當時完全失去理智,徑直沖進火場,但一件衣服,早就在火舌裏燒得面目全非,他只是憑著感覺,隨手拎出來一個灰突突的瘦弱小孩兒。

後來身邊所有人都對他證實過,那是個本地山區的男孩子,跟他的虛妄毫無關聯。

現在雲織卻對號入座,沒有人知道,在她說出火災的時候,他脈搏跳躍得要刺破皮肉,可她接下來每一個相關的信息都是錯誤的,沒一個能對應得上。

想來,應該是秦震在安排雲織過來之前,就提前幫她找好了接近他的理由,報恩,多冠冕堂皇,不就是間接告訴他,她是想以身相許。

只可惜秦震對他的事一知半解,估計是哪個環節的情報出了問題,導致最後謊言編得不全,漏洞百出。

但凡秦震知道他救的是個男孩,都不會讓雲織來這麽撞槍口。

秦硯北的視線帶著刃,一寸一寸描摹著雲織的樣子,眼底不受控制地湧上一層薄紅,心裏滋長的燥意開始充斥五臟六腑,額角的筋絡隱隱浮起來,顯得冷銳暴戾。

藥效根本不夠。

讓他想起那些事,本身就是對他的強刺激。

算了吧,他差點忘了自己已經病入膏肓,心理和精神狀態的失控都讓他無能為力,雲織臉皮薄,顧慮多,怕他不能接受,不敢直接跟他表白,端出秦震給準備的借口騙他,也是好事。

她舍命保護他,說不定只是一時沖動。

趁著沒見過他病情發作的樣子之前,趕緊滾,再深的暗戀也經不起。

比起面對他那樣,她還不如去跟秦震承認任務失敗。

如果她只是心機算計,他或許可以再陪她周旋周旋,但她愛他……

哪會有什麽好下場。

秦硯北諷刺地低笑了聲,胸腔裏熱辣的悶燥刮著五臟,他多看了雲織一眼,語氣再也沒有溫度:“雲織,我沒救過你,不需要什麽報恩,帶著你的恩情消失,別再讓我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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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織只是皮外傷,腦震蕩在休息之後也沒事了,當天就可以出院,有人給她送來了一張銀行卡,裏面數額驚人,說是秦總給她的醫藥費。

雲織不要,對方不容轉圜地塞過來,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她坐在床邊,看了看秦硯北輪椅停過的地方,眼眶很酸,不知道他究竟因為哪件事生氣,連救命之恩都不想認了,攆她走。

雲織揉了下眼眶,起身離開醫院,外面已經天黑,她站在路邊許久,凍到腳快麻木,下定決心叫了車,果斷報上南山院的地址。

怎麽能不明不白就走了。

今天秦硯北從病房出去的時候,她看出他狀態不對。

去南山院的路上,雲織給秦總特助發微信,對方不回,試著打語音,被掛斷拉黑,她只能去打鄭阿姨和方簡的電話,一律不接,好像她每天去報道見面的那個人,突然就斬斷了跟她之間一切微弱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