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4頁)

賀風並未是對於個人性命際遇而擔憂,他怕的,是不知顧珩會因為那個女人而做出什麽樣的事。

賀風剛從桌案上取來一盞燭火,卻聽得屋外如雷聲大作般震動,似有軍馬奔騰,萬軍叫囂——

與此同時,顧珩緩緩起身,撫平了膝上蜷曲的袍褶。

“顧珩,今日本王遵天命、順君道,清鏟大燕之反賊。陛下病重,本王亦不想見血腥,你若知罪便快些出來,否是本王刀鋒,便不知落在誰的頸上了!”

一聲駿馬嘶叫,城陽王領一眾士卒破門而入,在清平觀的方場前勒馬,向觀內喊道。

城陽王的話音將落下,沉重的屋門便緩緩開啟,顧珩著一席青衣,襯的臉色格外清冷。

“但請王爺明示,本相犯的是哪一條律法。”

賀風鮮少的配了長刀在胯側,他的手緊緊按住刀柄,準備隨時攻伐。

方場中,兵將亦以掏出劍弩,列陣成型。

城陽王聽聞顧珩的說辭,便嗤笑一聲,旋身從馬上一躍而下,擺手示意身後的將士放下劍弩:“不必,他今晚跑不掉了。”

城陽王的靴履邁過清平觀的青磚,一步一步向顧珩走去,直到兩步之遠時,他停滯了步子:“怎麽,清平觀如此冷清,你一貫不設防備嗎?”

顧珩甚至未曾理會他的挑釁,只是又撣了撣袖袍。

“好吧,本王就讓你死個明白,你入仕多年,勾連朋黨,私行典獄,顛覆教化,奸諂陛下,這樁樁件件,都是死罪。”

城陽王幾乎要將牙咬碎,他看著眼前的人,冥冥中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力推著他要將顧珩粉碎。

“恐怕王爺還漏了一條——侵奪宮妃吧?”顧珩冷眼望向城陽王,交鋒之間,一種戲謔呼之欲出。

城陽王被顧珩激惱,他的確包藏私心,想快些同秦觀月相見,但卻在眾人面前被顧珩直言挑破。

一陣拳風就要沖著顧珩面門而來,卻被賀風一把攔下,將他的拳頭截在半空。

“王爺,即便本相有諸多罪責,也應交由司法,王爺今夜帶兵私闖宮禁,才是叛佞!”顧珩刻意咬重了叛佞二字。

賀風將城陽王的手甩開,並用刀柄隔開了二人的距離。

“哦?你想怎麽懲處我,實話跟你說吧,你只消告訴我秦觀月在哪兒,本王便容你留個全屍——”

顧珩頓時心下顫悸,攥緊了袖口。

秦觀月竟不在陸起戎的府邸?

幾乎未經思量,消消一想,顧珩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原委。

倏然,另一陣不知從何處而起的喊叫聲席卷了清平觀的焦灼氣氛,只在一瞬,清平觀中湧入一批身著黑甲紫袍的將士,將清平觀眾人悉數包圍,連高檐之上也被羽矢軍給占領。

沒等城陽王反應,那領軍的便上前抱拳向顧珩說道:“末將來遲了,得秦國公吩咐,京察司全體將卒入宮護衛。”

顧珩並未答話,而是將目光重新移回道已滿目驚詫的陸起戎身上:“早年間,陛下曾命我為你批命格,只不過本相當時沒應,暗下裏卻為王爺起了一卦,王爺想聽聽嗎?”

此時城陽王已被兩名士卒鉗住雙肩,顧珩則上前一步,附於他耳側:“魯莽恣意,自掘墳墓。”

不等城陽王答話,顧珩便向身側紫袍將領說道:“將宮中的士卒整編後安置於郊外,勿動殺念,只悉數規勸便好。”

顧珩又側首向賀風示意:“將他帶到後院暗房,我要親自問他。”

語罷,便折身而立,徒留城陽王在身後哭喊“蒼天負我,秦賊負我!”

暗房實則是一方密室,其中構造與宮外顧珩的私獄甚像,顧珩由賀風引路,提燈穿過一暗無光亮的長廊,這才來到那間陰暗潮濕的密室。

城陽王已被捆縛在一個立柱上,上身已被鞭笞了數次,破損的衣絮間露出內裏的傷痕。

賀風為顧珩搬了一把交椅,於城陽王身前落座。

城陽王雖受笞罰,但尚有余力與顧珩叫囂,便向地上啐了一口:“你好手段,我竟不知,你是何時勾結的秦國公。”

“將死之人,不必知道這些。”顧珩接過一盞燙茶,不帶情感地就著血腥味飲了下去。

陸起戎一開始只是苦笑,而後又癡瘋般的狂叫起來,直到賀風上前沖他肋骨來了一拳,這才消停。

“我還有一事問你,月娘,她在哪兒?”陸起戎的眸光中似乎摻雜了一分祈求。

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在不大的暗室中炸開。

原本神色平靜的顧珩手背驟起青筋,瞬間的怒意直將他眼底漫紅。

“誰準你叫她月娘?”顧珩一字一句的咬了出來,不察處,他的手指被瓷盞碎片亦割裂出了一道口子,鮮血正滴滴落下。

陸起戎登時笑開:“我本以為你是什麽謫仙君子,竟也會為一個女人動情,怎麽?敢劫走我的人,卻不敢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