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合一)

為使遷居之事不被宮人起疑,秦觀月假稱咳疾,自遷他宮偏殿,只留墨隱在旁照料。

咳疾容易傳人,毓秀宮的宮人本也不想多行侍奉,如今自然願意聽主子的話,安心地待在屋裏頭休息。

如此一來,墨隱留在他宮偏殿,若有異動,也可充作耳目傳話。

由此,秦觀月行事便也容易許多。

燕都雨聲連綿不息,直到三日後才將放晴。

這三日,顧珩吃住皆在京郊私宅中。

自上次顧珩從玉清閣回來,情緒便不高。賀風不敢置喙,由著顧珩將莊子裏的人親審了一批又一批。

這些人嘴裏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幾日下來大都是無用功。趕巧碰上幾個刺頭說話不大中聽,俱是豎著進來,被橫著擡了出去。

私宅陰潮,在裏頭待久了,衣服上也不免沾了些味。

天光開霽時,帶來的幹凈衣裳也都換完了。顧珩的衣擺上不慎沾了些血跡,嫌臟,正拿帕子擦著。

賀風問是否要從宮裏再拿幾套新衣來,顧珩搖搖頭。

私宅不如清平觀適意,況燕帝尚在病中,若有人趁機作亂也未可知。

該回去了。

二人乘車回到燕宮,將近清平觀時,顧珩挑開車簾,看見無塵站在清平觀前等候。

無塵負責打理清平觀內務眾事,鮮少在外相迎。

顧珩剛下馬車,向寢屋走去,無塵面露難色地開口:“丞相,儷貴妃……”

無塵話未說完,寢屋的門便從裏被人推開,一道嬌俏的聲音在門後響起。

“你回來了。”

秦觀月未著華裝,只是穿著尋常的素衫,卻愈發襯得容顏清麗。

她擡眼望著顧珩,兩人視線交匯,顧珩先移開了眼。

賀風愣在一旁,無塵紅著臉扯了扯他的袖子,兩人知趣地退了下去。

“燕帝抱恙,身側有淑妃照料,用不到我。我想每日都能見到丞相,便自作主張搬了過來。”

顧珩沒作聲,秦觀月又湊上前去,低聲補了一句:“我自己帶了被衾的,不會占了丞相的。”

她鮮少說這般俏皮話,顧珩被她逗笑。

上次的事,顧珩心中多少也有些愧意,他或許不該將自己的執念那般發泄在一個女人身上。如今秦觀月既先來求和,顧珩也不欲再相互為難。

他並不在乎“燕帝抱恙”這樣的借口,他想知道的是,在這種情勢下的秦觀月,到底想做些什麽。

“我的床地方不大,恐怕放不下兩床被衾。”

他們默契地閉口不談那日的不歡而散,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我帶你轉轉。”顧珩自顧往清平觀後院走去,秦觀月對於顧珩的默允則覺得意外而又合乎情理。

這也是秦觀月第一次發現,在清平觀冷清的外觀背後,還有一些稍有煙火氣的地界。

清平觀的小膳房與行宮西山居的如出一轍,陳設簡單,並無甚其他的物件,連食材也是零星幾種。

秦觀月似乎在一瞬間找到了顧珩清瘦的原因。

“你要是餓了便自己做些吃,你煮的粥不錯,應該餓不著自己。”顧珩怕她聽不懂,又添了一句,“我平時忙,不常在觀中用膳。”

秦觀月知曉顧珩不善言辭,也不與他計較。她不經意間瞥見膳房角落放了個籠子,裏面蹲著只身形白胖的兔子,她彎身想逗弄一番,誰知那兔子險些咬了她一口。

“這兔子好兇。”

顧珩掀眼掃了一眼:“賀風養的,不用管它。”

秦觀月在心中暗誹,這兔子真是隨了它的主人,不是甚麽善茬。

顧珩話未盡釋,則有前院的人來請,只得同秦觀月潦草交待了幾句,匆匆走了。

不用在顧珩面前端著賢淑模樣,秦觀月樂得自在,一個人在清平觀閑散逛著。

清平觀宮人只有二三,即便是碰見了幾個小道士,他們也深諳為臣為仆知道,不曾看秦觀月一眼,低著頭便匆匆離開。

秦觀月並不意外,顧珩這樣多猜忌,能留在他身邊侍奉的人,必都是精挑細選過的。

顧珩的寢屋每日都有下人打掃,整潔無塵,留給秦觀月表現的余地不多。她只簡單整理了被衾書台,就坐了下來。

案上擺著一本詩冊,秦觀月信手翻了幾頁,詞句中的一些悲憐之感,讓她恍然間生出愁緒。

她的胳膊還有些作痛,那是顧珩上次在蒲萄架下發狠的印記。

顧珩上次這般對她,她今日卻還軟言相對,甚至主動搬到清平觀來,不為其他。

她要將那日丟在蒲萄架下的最後一絲主動和體面尋回來,步步為營對於她來說不是難事,秦觀月想看到的是,顧珩情願放下尊嚴,徹底沉淪。

到那時,無論是她想另擇高枝,還是繼續利用顧珩,便都說由她說了算。

秦觀月想起小膳房缺了不少食材,便列了個單子,著清平觀的下人去宮外采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