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合一)(第4/5頁)

綽約燈影下,一枚白子落下,秦觀月柔婉開口:“珩郎,我從小便盼著有這樣的日子。白天,我在家中等著你;夜裏,你與我燭下手談。”

“依我這般貧賤的命數,能遇見您這樣的人,已盡是奢望了。我從不敢想,有朝一日,我竟也能過上這般的好日子。”

燭光渡在顧珩面上,為他覆了層柔波。

“這算不上什麽好日子。”

顧珩這話,只有他自己明白。如今他與秦觀月看似平靜的日子下,潛藏著他也難以窺明的暗湧。

這片刻的安寧,是從刀尖上換來的。

還有一樁顧珩不願提起的隱痛,便是他年幼時的際遇,這也是他一步步登上青雲、籌謀大業的開始。

秦觀月察覺顧珩眼中片刻的晃神,手中的棋子遲遲未落,便聰明地岔開了話端。

“珩郎再猶豫,我可就不依你再下了。”

秦觀月自然不能與顧珩相比,沒幾步就落了下風。她見顧珩似乎並不在意,便暗自使了些小心思。

良久之後,白子竟漸漸形勢大好。顧珩發覺不對,這才正了正身子,細細望向棋盤。

“這黑子,怎麽少了兩個?”他從榻上起身,走到秦觀月面前,“你起來,讓我看看。”

秦觀月俏然嗔道:“分明是珩郎技不如人,怎還怪起棋子來了?”

“是不是我剛才走神,一個沒看住,被你藏起來了。”

他伸手探向秦觀月腰後,卻被秦觀月嗔怪著拍掉了手。

“虧你還是丞相呢,竟還跟小女子計較。怕不是珩郎覺得自己要輸了,面上掛不住,刻意與我耍賴呢。”

顧珩直起了身,擺擺手:“罷了。這局是我有些晃神,便算你贏了。”

“贏了便是贏了,將才的彩頭怎麽說?”

“等我忙完這幾日,為你畫像。”

一切都在秦觀月的掌握中,有條不紊地進展著。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深藏起笑意背後的謀算。

京郊一處驛站,驛館朽敗,人煙寂寥,顯然已不做過夜的生意,只搭了個席頂,為往來過路歇腳之人奉碗茶粥吃食。

小二正為眼前兩位貴客端來一壺清酒和一盤牛肉。

“二位貴客打哪兒來,我們這兒來往的莊稼人多,鮮少有向您這樣金貴的主顧了。”

小二見二人衣容不凡,不免有了攀附之心,因而在案旁徘徊著搭話。

“不要拘在這裏,我二人有要事要談,你下去伺候著吧。”

開口的是秦國公,順勢拿了一小把碎銀打發了他。

小二見其做派敞亮,深知這二人非尋常人,只樂呵拿了銀子退下了。

見人走遠了,秦國公這才對對面之人開口:“您看清了,是此人無疑?”

那人不疾不徐的提起酒盞來,向秦國公一舉。

“國公好手段,先為你賀了。”

秦國公瞬時還未反應,看對面人笑開,這才參悟,於是擺手推拒到:“幸蒙您庇佑,這才有後話。只是此事燙手,還是要立刻上奏才好,否是被顧珩那廝摸到了消息——”

他的話被及時打住。

“此事急不得。”

“怎麽講?”秦國公身子向前一探,意欲窮究。

“先時你上奏內帑之事,已夠打眼了。此事一出,更為兇險,國公身份尊貴,還需謹慎持重些。”

“那您的意思是?”

“前年顧珩以開學路、正視聽為由從鄉學裏擇了一批學子進京侍聽,如今有幾個學成的,如黃守仁、陳拙等,雖不顯貴,但已做到了禦前。”

那人話一頓,重提了酒盞:“你費點心思,用其人攻其身,方才顯得真切可信。這場熱鬧,你我場外看就夠了。”

秦國公頓時會意一笑,連聲稱是,余下不表。

與往日不同,這日晨起,顧珩並未離開,而是在書案前批閱折子。

秦觀月醒來後,便覺得身子犯懶,有些腰酸。

一掀衾被,才發現葵水已至,竟汙了好大一塊被褥。

秦觀月非但不覺意外,反倒得意地一笑。

她的葵水日子一向是準時的,這次也是算好了日子才來清平觀,刻意要以這事為由,避開與顧珩的床笫之歡。

一來,顧珩看似模樣清雅,是個斯文郎君,只有秦觀月只消他有多磨人。

尤其是那日那般用力對她,像是要將她撕開揉碎了吃掉似的,回去後連骨頭都要碎了,墨隱為她上藥時,她窘得恨不得找條縫鉆進去。

為這事,秦觀月便不能讓他輕易得手,需得抻他幾日。

二來,秦觀月此行是為了攻心,而非以往日以色侍人的手段。她與顧珩之間,該有些不同了,她要調動起顧珩心中另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

秦觀月探頭望向書台,見顧珩凝神書字,便佯裝羞急地喚了聲:“珩郎,你先出去,叫人幫我打盆水來。”

顧珩聽不明白,連頭都未擡,直直道:“你的銅盆裏讓人打好了洗臉水,我未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