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香酥雞(第3/5頁)

“那你呢?你和你身後的擁躉就配了?”

田肅與其跟班,加起來不過七人。要比人數、比嗓門,自然吵不過許平這邊二百余人,因而方才一直被各種質問砸得怒火沖天,卻一直插不上話。

好容易有許平這一問,他總算能逮著機會開口,當即冷哼一聲,欲要反駁。

不曾想,未等他說一個字,一道冷若冰霜的聲音狠狠劈開兩方人的對峙之勢。

“敢問許監生,這位……”孟桑冷著臉,氣勢迫人,挺直腰板走出,掃了一眼田肅腰間木牌,“這位田監生所言,可否屬實?”

許平原本聚起來的怒氣,在聽見孟桑這一問,陡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愧道:“孟師傅,是我等之過,不該將食堂牽扯……”

話音未落,就被孟桑冷聲打斷:“換言之,田監生所言屬實。”

許平等一眾人滿面愧色,當即想開口致歉,就被孟桑揮手止住。

孟桑轉身,直面田肅等七人,微微眯眼:“方才田監生可是說過,豚肉聞著香,但許監生他們不配?”

她的語調幾乎沒有起伏,平到不怒自威,然而任誰都能隱約窺見裏頭洶湧怒意,好似平靜海平面下永不停歇的暗流。

平日裏時常帶著笑意的杏眼,冷得凍人、銳利如刀。當這樣的視線停在某一人身上時,猶如千萬斤重的巨石,壓得對方喘過不氣,連呼吸都不由自主放慢。

田肅出身顯赫,平日裏也算見多了穿紅著紫的高官,膽量不低。眼下卻仍然被孟桑的目光給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他咬牙,強行裝出一副底氣十足的“張揚”樣子:“是我所言,難道說錯了不曾?”

聞言,孟桑的唇邊竟然微微勾起,而笑意卻不達眼底,寒冷徹骨:“很好。”

“監生之間有了口舌,我們這些食堂裏做活的庖廚、雜役怎敢摻和其中。”

“我等識相得很,不敢打擾,諸位自便!”

說罷,她環顧四周,眼神示意一眾食堂裏的雜役們跟上,隨後轉身就走,半點開口機會都不留給他人。

她明面上是食堂的二把手,頂上還有魏詢鎮著。然而明眼人誰都看得出,孟師傅才是現如今決定食堂大小事情的人。

有孟桑頂著,再加上連日來的心血被人拿去詆毀的憤怒、委屈,包括阿蘭在內的食堂眾人不曾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跟著孟桑撤回後廚。

小門處,聽見外頭動靜的魏詢、徐叔和陳廚子等人正擠在那兒看,亦是一臉的忿忿不平。

原本他們手藝不好,被譏諷成豬糠便也就認了!

可自打孟師傅來了,他們自認盡職盡責,無論朝食還是暮食,無一不上心,滿心期待著能在國子監監生中洗刷原先的名聲。

可誰能想到這一出?

這些心血都被旁人拿去當了筏子,成了他們口角之爭中的棋子!

任你是個菩薩脾氣,也忍不下這口氣!

陳廚子等人瞧見孟桑快步走來,無聲讓開一條道。待人全進來後,陳廚子直接將小門重重合上,擺明食堂眾人的立場。

他們是拿著工錢幹活的良民,可不是什麽任人宰割的奴仆。

左右今日暮食都做好了擱在外面,也算盡了他們的本分,你們這些監生就自便吧!

看著孟桑怒氣沖沖地離開,許平等人根本不敢出言相攔。而那“砰”的關門聲出來,更是讓他們心中狠狠一顫。

薛恒氣血上湧,滿面通紅,扭頭盯著田肅等人,欲要開罵。而田肅他們自然不會束手罷休,僵著脖子,也要開口。

就在此時,一聲震耳欲聾的童聲,徑直打亂雙方陣腳。

“當真荒唐!”

兩方人齊刷刷望去,就看見葉柏面無表情地從桌案後頭站起來。

許平等人頓時有些懊惱,怎麽忘了葉相公家這位小郎君還在!

至於田肅七人,臉色亦是一僵,氣勢滅去大半,面面相覷。

緣何葉柏正巧在此!

葉柏可不只一位任尚書左仆射的阿翁,他阿耶任刑部侍郎,亦是簡在帝心。

葉家……那輕易惹不起啊!

被二百余人的視線盯著,葉柏仍然從容不迫地拎著他的書袋,走到正中央,很是淡然地分別看了兩方人一眼。

葉柏先是盯著許平、薛恒一方,正聲道:“方才薛監生所言,你們做此事有兩個緣由。起初是擔憂食堂人手不夠,因太過喜愛而想要獨占,是以無故汙蔑詆毀。”

小郎君叉手,旋即放下:“敢問,若你們嘔心瀝血作出絕妙詩文,卻被他人以喜愛之名,在外詆毀此詩文不知所雲、下下之作,於是科舉落第、名聲盡毀,你們聽見會是何等心緒?”

“你們做出如此行徑,非是喜愛孟師傅的吃食,或是‘體諒’食堂人手不足,實乃自私自利之心作祟,為人不齒。”

“至於之後,沉溺於戲耍他人而帶來的愉悅,享受著眾人皆醉的快感,卻不敢光明正大、有理有據地回擊,跟田監生他們的惡劣行徑相比,又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