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4/4頁)

侍女剛想出聲喚她,就見薛鸝一個縱身躍入湖中,撲通一聲,濺起大片水花。

見到這一幕,侍女渾身僵直,呼吸都嚇得屏住了,而後才像是如夢初醒般慌忙大喊道:“來人啊!薛娘子投湖自盡了!”

府裏的湖是人挖出來的算不上太大,只是薛鸝水性再好,要遊去對岸也不是件輕易的事。

夜裏的湖水冰冷刺骨,她一入水便後悔了,只是眼下魏蘊的確是惹惱了她,這種地方她是一刻都不願意多待的。

湖心閣只有兩個侍女,眼看著薛鸝投湖,一人還在睡夢中被吵醒,連忙爬起身朝外跑去,便看到同伴慌亂到原地跺腳,幾乎要哭出來了,沖著湖面大聲地喊叫著,然而夜色中,隱約能看到湖中有一線翻動的水波越來越遠。

“薛娘子不是不通水性嗎?”侍女愣愣道。

另一人氣急敗壞:“我如何知曉,八成是我們娘子又叫人騙了,這哪裏是不通水性?湖裏的魚都不見得有她這樣的。”

湖心閣沒有遊船,兩個侍女只能面面相覷,等著受到魏蘊的責罰。

等觸到石岸的時候,薛鸝抓緊了岸邊長滿的菖蒲,她總算松了一口氣,遊到還剩小半程的時候她幾乎沒了力氣,興許是太怕死了,竟真的拼著一口氣遊到了此處。只是如今手腳都酸軟著,連擡手的力氣都要沒了,在水裏泡了好一會兒她才尋了個位置艱難地爬上去。

坐在地上緩了片刻,薛鸝才緩緩起身,身上濕噠噠地往下滴水,腳上的綢鞋也不知何時不見了,她也沒有心思去理會,只管拖著步子往外走。夜風一吹她便冷得發抖,只是走了許久,依舊沒見到府中夜巡的家仆。

又走了一段路,總算見到了一個急忙奔走的侍女,薛鸝渾身濕淋淋的像一縷遊魂,將這侍女嚇地叫了一聲。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問道:“你跑什麽?”

“叛軍進城了!大公子要來找魏氏尋仇!娘子也快跑吧。”不等薛鸝再問,那侍女說完便匆匆跑了。

薛鸝站在原地,情緒頗為復雜,既是疑惑又是惱怒,也不知魏蘊下了多少迷藥,一覺醒來洛陽都被攻破了,難怪她會餓到下榻的力氣都沒有。

當叛軍入城的時候,紀律森嚴如魏府,依然是混亂一片。

有人喊著罵著從薛鸝身邊跑過去,她也沒有回頭的意思,路上不知踩到了什麽,刺得腳底疼痛不堪,都沒能讓她停下來,甚至是走得越發快了。

分別之後,她便總是想著,等到重逢的那日,她一定要跑著去見他。

問出了薛鸝所在何處,魏玠便沒有去管旁人如何,徑自去尋她了。

事發突然,府中的家仆不知魏玠與趙統的兵馬有什麽分別,只知曉叛軍入城會殺人,因此都急於逃命,魏府混亂不堪。

漆黑的夜裏,長廊上的燈籠也沒有被點亮,魏玠索性自己提了一盞燈,依稀能看清前路。

他有許多事不曾告知薛鸝,想必她心中有層層疑問,他可以慢慢解釋與她聽,而後再替她安排好往後。

想到此處,他的腳步也不自覺快了幾分,走了長長的一段路,他在廊中聽到了一陣快速逼近的響動,步子也下意識緩了下來,而後便有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影猛地撞到了他懷裏,一雙手臂緊緊箍著他的腰。

魏玠的手落到她身上,觸到了一手的冰冷水漬。

他動作一頓,卻還是將她抱緊,而後便聽到懷裏的人悶聲道:“我險些累死。”

魏玠無奈地笑了一下,似乎所有疲倦與勞累,都在此刻化為了烏有,只剩下濃濃的不舍。

“鸝娘,為何我每次找到你的時候,你都是這副狼狽的模樣?”

“分明是我找到的你。”她反駁完,魏玠低笑一聲,撥開她頰邊的濕發,捧著她的臉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