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3/4頁)

即便是她當初與梁晏騎馬過長街,去洛陽城外看過滿山春花後,忽地被魏玠拉去學琴看書,心中也是無限郁悶。

薛鸝喝了酒,有些昏昏沉沉的,開始說胡話:“既瞧不上他,且試著教他變得有趣些,總歸你是魏氏的人,若他實在不如你心意……你便,便休了他,讓表哥替你再尋一個……”

等魏蘊出聲將侍女喚回來的時候,薛鸝已經醉到趴在桌上昏睡了過去,酒盞被推到,她的裙上衣袖上也都沾滿了酒漬。

魏蘊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漠然道:“把鸝娘帶下去,給她換一身衣裳。”

薛鸝再醒來的時候正是烈日炎炎,興許是睡得太久頭痛欲裂,渾身也沒有力氣,強撐著坐起身,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扶著床榻下地後眼前又是一陣陣地發黑,險些跪倒在地。

她啞著嗓子有氣無力地喚了兩聲,許久後才有侍女進來,送來了洗漱的凈水和茶點。

薛鸝用過了茶點,才終於有了些力氣,無奈道:“去備小船,再不回去阿娘又要訓斥我了。”

侍女瞥了她一眼,說了聲是,而後薛鸝獨自吃完了一碟點心,也沒有見到侍女回來,忍不住起身去催促,等她走了一段路後,腳步猛地頓住,她扭過頭去看一旁種著的牡丹,昨夜還含苞的牡丹,今日卻花瓣舒展極為盛美。

再想到醒來後渾身酸軟,饑餓到無力起身,只怕她不止是睡了一日。

薛鸝慌忙去尋侍女,然而對方只怕是刻意避著她,找了一圈竟不見人影。她耐著性子等了半個時辰,才見到魏蘊乘著小船前來見她。

魏蘊面上沒什麽表情,見到薛鸝第一眼,便開口道:“鸝娘,我是為你好。”

薛鸝忍怒不發,問她:“我究竟睡了幾日,洛陽如何了,我阿娘呢?”

“洛陽城外都是叛軍,誰也出不去,姚夫人知曉你被魏玠蠱惑,一心要出城與他私會,我將你扣在此處的事,已經與她說過了。”魏蘊像是變了一個人,語氣冷冰冰的,眼神更是如此。“你太過單純,魏玠為人狡詐,城府頗深,你被他哄騙也是情有可原。任何人任何事與他扯上,都會災禍纏身永無寧日,魏氏落得今日的下場,不正是因他所致?我是想救你的,鸝娘,你心性良善,不該與他這樣的糾纏不清。”

薛鸝忍無可忍道:“不必自以為是替我做決定,我與何人糾纏,皆是我心甘情願,你若恨他厭他盡管如此,何必要將我困在此處?”

魏蘊聽到她的話,面色愈發陰沉,幾乎稱得上是憤怒了,而後她猛地起身,目眥欲裂地瞪著薛鸝,眼眶泛紅死死盯著她,厲聲道:“你是蠢不成?魏玠早就不是從前的長公子了,他是我們一族的恥辱,他擔不起那些美名,什麽高風峻節,他分明是一個叛賊,卑鄙小人!魏氏養育他二十余年,如今要毀在他手上了!你可知我一想到自己敬慕他十幾年,便覺得惡心作嘔。你偏偏要與他糾纏不清,這怪不得我!”

薛鸝被她的模樣嚇到了,不禁往後退了一步,而後又站直身子,冷笑道:“你說了這般多,與我又有何幹系?魏玠是怎樣的人我自有數,無需旁人提點我。你將我困在此處,當真是為我好不成,魏蘊,你究竟是何意。”

“你還是第一次不肯叫我姐姐。”魏蘊逐漸冷靜了下來,望向薛鸝的時候,也覺著眼前的薛鸝無比陌生。

她惱恨薛鸝與魏玠糾纏不清,魏玠可恨可憎,她不敢置信自己崇敬多年的人如此不堪,而薛鸝這樣好,卻唯獨要為了魏玠執迷不悟。魏蘊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受,仿佛是兩個人都背叛了她一般,讓她無法壓下這份不甘。

魏蘊沒有回答她的話,帶著人轉身便要離去,薛鸝追到了湖岸邊,她才停住腳步,扭頭道:“我只是不願讓你被他迷惑,你心性單純,容易受人擺弄。我將你困在此處,本意是不讓你出城私會他,以免日後再鑄下大錯。”

“本意,那如今是何意?”薛鸝立刻聽出了要害,眼神也跟著變了。

“就在前一日,我兄長被他所俘。”魏蘊移開眼不去看她,只盯著那波光粼粼的湖面。鸝娘當初不顧性命去救她,如今她卻要借鸝娘的軟肋算計她。“你與軍功孰輕孰重,便要看他如何抉擇了。”

薛鸝氣笑了,問道:“若他殺了魏禮,你想如何處置我?”

魏蘊似乎從未想過,因此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不會讓你與他繼續糾纏。”

薛鸝徹底不耐了,轉過身去不再看她,任由魏蘊乘著小船離去。

夜裏她獨自用了膳食,躺在榻上睜眼望著帳頂,就這樣幹等到了夜深,才起身朝外走去。侍女還當她是起夜,並未將此放在心上,直到好一會兒沒見到薛鸝回房才起了疑,四處去尋她,終於發現湖邊站了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