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間客

可憐了郁枝二十三年來不碰情愛,甫一落入紅塵帳裏便碰到魏平奚這般怪人,明明也是一名女子,調.戲起人來不知收斂。

郁枝不是她的對手,被戲弄狠了幹脆裝聾作啞,隨四小姐開心。

她乖巧惹人憐,日上三竿魏平奚才舍得在美人服侍下起身。

別院裏多了一位有幸安歇四小姐枕側的妾,且說那妾年長四小姐五歲,細腰美腿,五官精巧,一雙柳葉眼無聲也勾人。

單憑長相來看不像二十出頭的人,嬌滴滴的,怯生生的,跟新鮮冒出來的筍芽無二。

你盯她時間久了都好似在欺負她,沒來由的給人一種不可饒恕的罪惡感。

這哪是二十幾歲的大姑娘,活脫脫十六七歲嫩得出水的雛兒。

魏四小姐身邊女人最多,養在後院的艷姬俱是她從各地花樓贖買回的花魁娘子。

各色各樣令人眼花繚亂的女人她片葉不沾身,獨獨養著,偶爾興致上來畫一畫,和養著滿院子花花草草沒區別。

清心寡欲十八年,出人意料納了一名動不動愛臉紅看起來就膽小的姑娘,艷姬們想找郁枝的茬都不知該往哪下手。

也是奇了怪。

恨是恨的。

恨郁枝奪走四小姐的注意,恨她們先住進這別院,卻讓外來的人捷足先登占了這位貴氣逼人的小祖宗。

但恨歸恨,真要使陰私手段害人,一則不忍,二則不敢。

四小姐的別院不容見不得光的惡心事。

眷心別院是她在陵南府唯一剩下的凈地,四小姐雖則礙於家裏很少來此,但別院的人都清楚,這裏才是四小姐心裏的家。

她們喜歡四小姐,愛護四小姐,崇拜四小姐,巴不得勾.引她迷了她的心竅。

千般心思,萬般圖謀,一想到對郁枝下手會壞了四小姐的清凈,哪還做得出來啊。

陵南府的魏四小姐喜珍藏,不僅珍藏美物,更愛珍藏美人,被她納入院裏的女子沒有一百也有九十。

這些郁枝在前世就曉得。

她承了四小姐恩情,一直想著回報她的大恩,平日裏賣花做些賺錢的營生,沒少豎起耳朵聽茶樓酒巷的議論。

議論最多的時候,是四小姐死訊傳開,男男女女哭著來奔喪的那日。

見過那日人頭攢動的泱泱景象,早就被震撼過,如今別院小一百來號的女人紮了堆湊到眼前,她竟也不覺得多。

淡然冷靜的模樣饒是魏平奚見了都高看她一眼。

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得了寵妾,頭幾天她對郁枝好得不得了。

顧忌美人臉皮薄,更想多與她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沒一下子要了她,時不時撩弄幾下,就愛看郁枝臊紅臉拿她沒法的嬌態。

一下子要了有什麽趣味?

魏平奚手握軟鞭,皮制的鞭子挑起郁枝下頜:“知道我是什麽人了?”

“知道。”

郁枝怕她再來摸自己的乳,意態存著兩分討好。

四小姐笑了:“我是怎樣的人?”

郁枝覷著她神色,嗓音輕軟動聽:“說真話?”

“誰要聽你的假話?”

艷姬們垂首低眉規規矩矩聽著四小姐和妾室的對話,酸得牙都倒了。

要讓她們來說四小姐定然是天底下頂好的大好人,性子怪歸怪,可性怪的四小姐才讓人欲罷不能。

跟著她當一尊花瓶也好,起碼能見著她。不跟著她,天大地大,她們也沒有旁的心甘情願想走的路。

郁枝認真道:“你是壞人。”

“壞人?”

“嗯。”

收到她的示意,郁枝踮著腳尖湊到她耳邊不讓外人聽去她們的悄悄話:“你自個做的壞事,非要安到我的頭上。”

說到這她還有些憤憤。

魏平奚憶起前兩日晨起的情景,笑著扔了鞭子摟她腰:“好罷,我是壞人,壞人現在要帶你回門看望阿娘了,你怎樣做?”

三日回門。

在郁母那裏她的女兒明媒正娶地嫁予人為妻,做戲做全套,自然不能失了禮數。

郁枝昨夜就在惦念這事,只她膽子小,四小姐陰晴不定,不把人哄高興了她根本不敢開口。

如今一句“壞人”哄得人主動提起,她小心張望四圍。

瞧不遠處那些女人們當著四小姐的面乖順如綿羊沒一個敢擡頭亂看,唇輕輕悄悄地貼在四小姐唇瓣。

小孩子的親法。

魏平奚知她臉嫩,也沒嫌棄,命人備好馬車,提著厚禮看望嶽母。

且說前兩日,翡翠瑪瑙奉小姐之命勸說郁母住進安排好的新宅。

起初郁母不肯承‘女婿’的情,好說歹說,最後搬出郁枝來,她才肯同意搬出魚龍混雜的流水巷。

巷子裏的人說三道四都道瞎眼婦人靠著女兒鹹魚翻身,又思及郁枝出嫁那日的陣仗,不少人動了心眼,顛顛地跑去郁母身邊獻殷勤。

想也知道沒得了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