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學舌(第2/2頁)

“它是我從山腳下的林子裏撿回來的,”嚴綏低笑了聲,擡手扶住籠子,“許是被它的兄弟姐妹推下了樹,想著你會喜歡,如今看來,的確是與你更親近些。”

可不是麽,江緒不免腹誹,日日都準時地在這喊我起床,也不知這勤奮勁是跟哪個學的。

“我才不喜歡他,”他垂著眼自顧自地說道,“既是師兄撿回來的,也該還給師兄才是,哪有奪人所好的道理。”

“是麽,”嚴綏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意味深長,“那不如這樣,緒緒,我們再來說道說道那把劍的事。”

江緒被他噎得好半天找不到詞,只能在冰涼濕潤的春風中尷尬地抓緊了窗沿,道:“總之,我不喜歡它。”

幾只螞蟻順著掉了漆的裂縫往前爬去,江緒一聲不吭地轉過視線,將那鸚鵡的腦袋自絨羽中扒拉了出來,在它的紅喙上點了點。

鸚鵡仰起脖子,嘴一張,嘎地叫道:“早起有飯吃!早起有飯吃!”

江緒沉默著轉頭跟嚴綏對上目光,幽幽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如還是帶走吧。

嚴綏卻倏地笑了聲,隨手將傘擱在了墻邊,手指似是不經意劃過江緒手背,溫聲道:“我倒是覺得它比原先有趣了許多,緒緒平日裏想必是花了許多心思的。”

這倒還真的沒有,江緒被他說得臉上一熱,也不好再提將這鸚鵡處理掉的想法,只能跟嚴綏不尷不尬地站在這吹冷風,聽著那蠢物在籠子中上躥下跳,亂叫不休。

半晌後,江緒終於忍不住,喚了聲:“師兄。”

嚴綏倒是回得飛快,微勾著嘴角嗯了聲,道:“何事?”

“師兄,”江緒又叫了聲,才神色乖順地問他:“你今日可是沒有練劍?”

“這倒是不急,”嚴綏卻這麽回他,似乎心情頗好,“春寒料峭,緒緒可是有些冷。”

可不是麽!江緒勉強壓住自己的表情,幹幹地笑了笑:“的確,師兄若是不覺得冷,也可以再繼續站會。”

嚴綏卻只是用有些微妙的眼神跟他對視著,慢悠悠地問道:“那緒緒呢?”

江緒眼神一亮,飛快答道:“我自是要去劍堂上課,師兄自然不必太著急,但我昨日聽了師尊跟師兄的教誨後羞愧不已,覺著還是得更上進些好,就不陪著師兄賞景……呃,鸚鵡了。”

他說完,也不等嚴綏反應就啪地合窗轉身,本能地深吸了口氣,嘴唇無聲地開合:“不急著練劍?”

銅鏡裏映出他有些模糊的臉,江緒定定地看了會,飛快地在腦中將這兩日發生的事過了遍:嚴綏先是提前回了宗門,也不先去無極殿見師尊同長老們,又莫名其妙地……性情大變?

如今竟還說練劍不是什麽要緊事!

江緒一時間竟心情沉痛,他飛快地換了衣衫,喃喃道:“總不會是在那上古迷陣中被奪舍了吧?不行,我得去問問師尊……算了,還是得空去趟藥堂先。”

他邊琢磨邊打開了門,卻見嚴綏站在屋外,依然撐著那柄素面青傘,似乎是一直在望著這邊的動靜,見他出來了便浮出個和煦溫雅的笑來:“緒緒可是好了?那便走吧。”

江緒呆了呆,下意識問道:“師兄要去哪?”

“不是要去劍堂?”嚴綏神色自若地上前兩步,將傘往他這邊傾了點,“今日下雨,橋上濕滑,走吧,路上得當心點。”

江緒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點,果斷地搖了搖頭,拒絕道:“我可以自己過去,便不勞煩師兄了。”

他說完便飛快地挪開了目光,也不想聽嚴綏再說什麽,自顧自地跑進了雨裏,步履匆匆濺起一地晶瑩的水珠,尾音遙遙散在風中,卻也只是寥寥一句:“師兄再會!”

嚴綏不知何時收了笑,青色傘面遮住了大半神情,只能看見一點線條流暢的下頜,以及抿得很緊,有些泛白的薄唇,握著傘柄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是執劍提筆都極好看的手。

“緒緒。”

他無端喚了聲,盯著煙雨朦朧中空無一人的鐵鎖橋,眼神微深,卻又沒了下文。

只余下鐘聲幽幽回蕩。

歲遲

累累,餓餓,要鼓勵(吐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