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頁)

明婉清醒三分,很快明白自己該說的話,低下頭恭敬道:“……臣女悲傷過度,口不擇言,公主寬宏,莫要責罰臣女。”

寶鸞能從明婉嘴裏聽到“臣女”兩個字,也算是新鮮事。江南郡公府的事雖然還沒有結果,但郡公府的敗落已成既定事實。

寶鸞本無意理會明婉,見她一身狼狽哭得傷心,才坐下聽她說話。這裏是佛寺,對遭難的人留有一份慈悲之心也算是對菩薩的敬意。

寶鸞道:“方才的話我不喜歡聽,但也不會因此責罰你。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你父親的事,旁人不願施以援手也是情理之中。”

明婉哀聲道:“可連個願意為父親打聽的人都沒有!”說著說著哭聲漸大,神情悲戚:“原先往來的武威郡公府,也不肯替我父親求情。他們要接我去府裏住,我不去,又送來銀子和首飾,可做這些有什麽用,他們不願替我父親說話,甚至連只要打聽一二都不肯!武威郡公尚且如此,旁人又怎會相助?”

兩府婚事作罷,明婉自然不會透露,這樣的事說出來只會徒添笑柄。

寶鸞無法評論其中的是非曲折,讓宮人送上巾帕:“莫哭了,擦擦眼淚,坐下歇息一會吧。”

明婉怔怔地看著寶鸞。公主清婉如泉的聲音如此和善溫柔,時至今日,公主竟然還願意安慰她。

明婉忽然跪下,向著寶鸞膝行,痛哭哀求:“公主,救救我父親,他是冤枉的!”

寶鸞輕蹙黛眉,低聲道:“縣君,慎言。沒有罪名,何來冤枉?”

明婉哭道:“沒有罪名才最糟糕,連脫罪的理由都沒有,悄然無聲地軟禁,怎能不讓人膽戰心驚?”

她哭得實在淒慘,像是要哭出血淚來。寶鸞揮手稟退想要阻攔明婉靠近的宮人,溫和的目光對上明婉的淚眼。

曾經再怎麽傲慢無禮,此刻這個人也只是一個救父心切的孝女罷了。

寶鸞柔聲相勸:“有些事不是你能幹涉的,好好待在家裏等消息,不要輕舉妄動。今天這樣的事,以後不要再做。”

“換作公主,能什麽都不做嗎?”明婉哀哭。

寶鸞一愣,想到太子長兄,不由自嘲。她自己都做不到靜待觀之,何苦勸別人。

“找間廂房,讓縣君梳洗歇息。”寶鸞吩咐宮人,無意再留明婉:“去吧,既來一趟,何不盡情遊玩,廟會熱鬧,你也多笑笑。”又命人取五百兩銀票和一袋碎銀子。

明婉再次紅了眼圈。落難時見真情,公主對她沒有情,卻有一個高貴公主應有的善心。

她跪下給寶鸞行過大禮,沒有多做糾纏,知趣離去。

傅姆看著明婉離開的身影,心裏總算松口氣,低身攙扶寶鸞,嘆道:“公主何必理她,這樣的人趕走便是。”

寶鸞指著路旁的落花,淡淡道:“花有入泥時,人亦有落難時,沒有誰能一生無憂,怎知你我將來不會有她今天的苦難?”

傅姆連忙阻止:“公主!”

寶鸞笑了笑讓傅姆放心,重新說明婉:“她遭大難無人可求,既求到我面前,我勸她兩句給她一些銀子也只是舉手之勞,就當結個善緣吧。”

傅姆寬慰,嘆息敬愛道:“公主當真菩薩心腸。”

寺廟後院一處松柏參天的地方,綠油油的樹叢襯著茂密花草,長安城的貴女們正遊玩至此。

趙福黛遠遠望見一個人對著墻邊花樹發呆,認出背影來,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背:“縣君,何故獨自賞花?”

在廂房中,明婉縣君由寶鸞的宮人伺候著重新梳洗打扮過,實在無法留在房內靜心歇息,是以出來走走。原本想避開人,才尋到這處幽靜,沒想到遇上趙福黛她們。

明婉縣君大哭一場後,怏怏的沒什麽精神,神情頹然,指了指那邊的貴女們,道:“我走出去作甚,她們又不歡迎我。”

趙福黛笑道:“那我陪你一起賞花吧。”坐下來沒多久,她忽然開口道:“其實今天三公主也來了。”

明婉當然知道公主在:“嗯。”

趙福黛欲言又止:“你家的事,何不問問公主?你和她不好,剛巧又遇上這档子難事,待會她出現,你當眾好聲好氣問上一句,想來公主人前不好推脫,定願意為你解惑。”

對於旁人的話語,陷在低谷中的明婉比任何時候都要敏覺,她警惕地看著趙福黛臉上人畜無害的笑容,不動聲色問:“若她不願意解惑,我該怎麽辦?”

趙福黛:“問心無愧者,何須逃避?你只是問問,只要別鬧得太大,想來是不會有事的,上次她不就沒計較嗎?”

明婉抓個正著,騰地站起來:“趙福黛,你居心何在!”才沖撞過寶鸞的她說起話來毫不臉紅:“你想挑唆我同公主鬧是不是?”

趙福黛一怔,下意識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縣君,我哪敢挑唆你,只是為你著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