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5頁)

“聽說六皇子殿下還沒有納過人,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身邊都有人,六殿下會有幾個呢?”一個二八少女飛紅著臉,擰著帕子一邊偷看班哥一邊捂嘴笑。

在她身邊的是另一個五品官之女,因為攀附上公主相熟的女伴,得以和寶鸞說過幾句話,這次放風箏也得了箋子。她也含羞窺視班哥,打趣同伴:“你家裏和我一樣都是五品,又無出息族人幫襯,皇子側妃是別想了,最多做個沒有封號的滕妾,以後生下一兒半女或許能得個封號吧。”

同伴用手帕揮打過去,笑罵道:“哪裏來的野人,張嘴閉嘴生孩子,人都沒擡進去就在這裏大放厥詞,有膽子你倒是上前去,要是六殿下相中你,明兒我給你敬茶,跪著喊你姐姐。”

兩個人說著笑著,路走到一半停下來,終是沒勇氣往六皇子面前露臉。正推推搡搡互相撩撥,旁邊兩個人帶著幾個婢女擦肩而過。

趙福黛和明婉縣君竊竊私語:“六殿下自恢復身份以來,人前待三公主極好。”

明婉縣君越發覺得寶鸞手段了得,要不是有心機有手段,怎能買好流落在外數年的六皇子?正常來說,六皇子應該恨死這個取代自己享受榮華富貴的假公主才對,反正不該是現在這樣人前極為關切。

據她偷瞥那幾眼,六皇子的眼裏是真的半點嫌隙怨恨都沒有。

真是個和氣的皇子,明婉心裏想著,目光不由自主飄到班哥身上,腳下盡可能優雅地擡步往前。

皇室並未透露偷龍轉鳳的具體事實,只是對外宣稱趙妃出遊時遇上刺客,所以不得不在喬裝躲避在一群臨產的孕婦中,匆忙產下胎兒後不小心抱錯了孩子。其他牽連在內的人,能隱的都隱去。至於真相如何,只有當時在禦書房的幾個人和推動這件事揭破的康樂長公主知情。

要是明婉知道實際情況,恐怕不會再和趙家的女兒往來。

趙福黛站在日頭底下,烈陽曬著,卻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她凝視前方在班哥身側笑得極為開心的寶鸞,一陣陣似恨非恨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的父親,趙妃的長兄,就快要死了。驚天秘聞的兩位主人公毫發無傷,而她的父親,卻連什麽時候犯下了大逆不道的錯誤都不知道。

十幾年前,父親以為他的妹妹只是信不過宮裏的人想自己尋奶娘而已,身為趙妃的長兄,父親隨口吩咐了一件在高門世家中再尋常不過的事——找幾個屬相相宜即將臨盆能出奶水的婦人。誰知道趙妃原來是想偷換龍胎!

具體經辦這件事的下人早就不知所蹤,趙家無可辯駁,只能承受聖人的震怒。

年初,趙家長子便生了病,趙家最看好的繼承人,自此一病不起,日日人參吊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這死,也要死得悄無聲息毫無破綻。

皇家體面,不容褻瀆。

趙福黛不敢恨班哥,趙家沒有人敢恨他,他是趙家的後盾,哪怕他不和趙家親香,也改變不了自己外祖父的姓氏。

她能恨誰呢?

聖人?這是她的君是所有人的天,是祖父嘴裏口口聲聲要叩謝的聖明之君。

趙妃?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郁婆?一個聽命於人的老婢女而已。

趙福黛最終只能選擇恨寶鸞,這是她唯一想到能恨的,可以放心恨的人。

錯享了十幾年的富貴至今卻安然無恙,她恨她,也是理所應當,不是嗎?

趙福黛以怯懦的口吻同明婉說:“到了她面前,你千萬奉承她,要是她不喜歡你,你忍下便是,不要惹她發怒。”

明婉這才將專心看班哥的視線移到寶鸞身上,看清她今天同樣是一身珠光華燦清貴奢麗的打扮,黛眉緊蹙:“難道就只她會裝相,其他人不會?我也同她裝上一回,看她如何。”

兩位女郎裊娜而來,款款拜倒行禮。班哥側過身受了禮,目光仍在寶鸞面上:“那邊的山花開得好,我去給你采一枝。”

這是今日第一次有女郎到他面前問好,班哥自然是要避開的。

明婉望著六皇子長身玉立的背影漸漸遠去,被趙福黛推了推才回過神,寶鸞覺得好笑,出聲道:“縣君,你也覺得那邊的山花好?不如前去采擷一朵?”

明婉漲得臉紅,看著眼前這個明肌賽雪的少女,笑得像是天下第一得意人,她心裏譏諷的話脫口而出:“回稟公主,我喜歡看鳥多過賞花。”

“你喜歡看鳥?我的拾翠殿也養鳥,廊下掛著幾十種鳥,我最愛聽百靈鳥清脆美妙的歌喉,你呢?”

明婉答道:“我喜歡鸤鳩,它生性霸道,不會做巢,卻總能將喜鵲的巢穴占為己有安享其成。”

寶鸞面色一愣,以為自己聽錯。定睛打量明婉縣君,她謙和平靜的笑容,仿佛剛才說話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