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4頁)

寶鸞嘭地一下撞上案角,鮮血汩汩而流。

趙妃坐在她身上,猙獰地掐住她脖子。

寶鸞瞪大眼,眼淚洶湧而出。

班哥從寢屋離開時,便發現外面靜得不對勁。刻意消失的動響,像是打草驚蛇前的警惕,他辨出風裏人群聳動的氣息,有人正躲在朝陽殿暗處看他。

班哥轉身朝寢屋相反的方向跑去,試圖引開來人的注意力,他踏出足夠大的聲響,想讓寢屋裏的寶鸞有所警覺。

才剛跑出兩步,一聲尖叫從寢屋那邊傳來。班哥大驚,正欲返回,一隊宦官跳出來,有人點起宮燈,李雲霄下令:“逮住他!”

班哥心急如焚,一拳一個,沖破阻攔,拼命往寢屋趕。

宦官們倒在地上哎呦痛叫,李雲霄氣惱,踢他們:“一群沒用的廢物!”她轉頭問宮人,“前門後門都派人守住了嗎?”

宮人道:“全都守住了,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李雲霄得意洋洋,一揮手,示意眾人跟她去趙妃住的寢屋拿人。

今日真是老天開眼,竟叫她拿住李寶鸞的錯處。

原以為李寶鸞只是出宮偷玩,派人跟上後發現,李寶鸞膽大包天,公然違抗阿耶的聖意,偷偷跑去探望趙妃那個瘋子。

上次李寶鸞探望趙妃被阿耶知道後,禁步半年不得出拾翠殿,這次明知故犯,肯定會被罰得更慘。

李雲霄想到剛才身手靈活的班哥,眼中笑意更深。

她也曾看上這個隨奴,想將他要到自己身邊效力,可惜李寶鸞不肯給,她暗示好幾次都被她裝聾作啞敷衍過去。

既然她得不到,那李寶鸞也不必有。

那隨奴甚是機警,她正愁尋不到機會,如今李寶鸞闖禍,阿耶也許不會重罰李寶鸞,但一定會賜死那個隨奴。隨奴死了,李寶鸞肯定哭得死去活來。

李雲霄往屋裏沖:“李寶鸞,李寶鸞,你好大的膽子……”聲音一凝,看清屋裏的景象,怒斥的話咽回去,驚訝問:“李寶鸞,你怎麽了?”

寶鸞記不清自己是怎麽從趙妃手裏活下來的。

昏昏沉沉被掐得快要窒息時,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喚:“殿下、殿下……”

語氣那般慌張,像是恐懼到了極點,悔恨懊惱,驚慌失措。她努力睜開眼,看見班哥英俊的面龐,光華昭昭的眉眼在黑夜中怛然失色。他薄唇顫抖,緊緊將她抱在懷裏。

她身體空蕩蕩地只余一顆沮喪頹然的心,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看清他的那瞬間,意識漸漸清明過來。

是班哥,班哥來了。

寶鸞喉嚨發不出聲音,但她又有了力氣,她將漫天無盡的恐慌從腦海中趕出,委屈地靠在班哥懷裏,無聲告訴他:“痛……”

班哥將衩衣下擺一條條撕下包在寶鸞頭上,指尖撫過寶鸞被掐出深印的細瘦脖頸,她羸弱地躺在他懷中,氣若遊絲。

他的目光不復往日的冷靜沉穩,烏黑的雙眸溢滿瘋狂,似藏了一頭巨獸。

班哥騰空抱起寶鸞,趙妃上前來抱他,他一個閃身,趙妃撲了個空。他穩穩抱著寶鸞,睨視摔倒在地的趙妃,字裏行間嘶嘶透著冷氣:“你怎能傷害她?”

趙妃疑惑地看著他,班哥頭也不回,朝外而去。

李雲霄就是在這個時候闖進來的,她看見寶鸞滿臉是血,又驚叫了一句:“李寶鸞,你毀容啦?”

班哥抱著寶鸞徑直走到李雲霄跟前,李雲霄捂住眼睛,驚得肩膀聳動不敢再看。

班哥道:“二公主,賤奴自知有罪,且罪無可恕,然事有緩急,待賤奴將三公主送回拾翠殿後,再向二公主請罪。”

李雲霄從指縫裏瞧見班哥的眼神,銳利如刀,刀刀逼人。

李雲霄咽了咽,往旁讓開道。

拾翠殿,眾人亂成一團。

傅姆捂著心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快,快去請禦醫!”

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吵得寶鸞耳朵發鳴,她依稀察覺自己已經不在朝陽殿,想要睜開眼看一看,通亮的燈光晃得她眼睛疼。

“熄掉兩盞燈。”班哥跪在榻前,沉聲道。

宮人立刻照做。

寶鸞唇瓣蠕動,蒼白的小臉毫無半分血色,她一個擡眼,班哥跪著挪近:“殿下,莫出聲,你的嗓子需要靜養,禦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寶鸞一垂眼,兩行清淚滾落。

班哥擦去她的眼淚,柔聲道:“殿下,無論何時,都不必為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這不是你的錯。”

他仿佛能窺破她心中所想,句句說破她此刻的心情。

寶鸞嗚咽一聲,手在空中亂揮,班哥伸手讓她抓住。

“班……”像是有火灼燒喉頭,她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班哥噓一聲,輕輕將她按回枕上,哄嬰孩一般低聲哄道:“乖,睡覺覺,閉上眼,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