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第4/6頁)
看來,邪祟躲藏於皮影之後。
而找回時洵的方法,也在皮影之中。
王道長本來還滿懷期待的等著鄴澧的回答,然後就看到了對方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沒搭理自己。
王道長:QAQ啊?我說錯話了嗎?
“弟媳……”
王道長往前小跑了幾步,想要叫住鄴澧。
卻被馬道長一把拽住了手臂,拖了回來。
“關系再好,就算是一家人,也不是什麽話都能說的。”
馬道長無奈的說:“你非說一個活人和神像相似,人家不生氣都是修養好的了,你還追問那麽多……那神像恐怕與鬼神或西南供神有關,人家怎麽可能見過?他又不是西南人。”
王道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一時情急,一時情急,確實是我不妥當了。”
但走在前面的鄴澧,卻將兩人的對話盡數聽在了耳中。
他原本伸向電視機的手微微頓住,沉下來的鋒利眉眼間陰沉如黑夜。
腳下陰影的惡鬼深淵中,群鬼瑟瑟發抖,無一惡鬼膽敢向上逃脫,反而爭先恐後的往更深處跑,生怕酆都之主心情不好殺個鬼助助興。
鄴澧沒有在意群鬼反應,只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他見過類似的形象嗎?
見過。
在哪裏?是誰?
千年前的戰場,將士橫屍堆積如山,血流漂櫓,土地浸透鮮血三尺又三尺。
唯有最後的主將,撐著長刀,在死屍中站起身。
眉眼間都是殺意,胸臆間都是憤怒的詰問,欲與天地爭鋒試長刀,爭個對錯道義。
為死去的將士們,求一個天地公道。
鄴澧濃密纖長如鴉羽般的眼睫顫了顫,身後傳來的對話聲和關切語調,還有身前電視機被開啟後逐漸響起的戲曲鼓點,兩相融為一體,將他從過去血色死寂的記憶中拉回人間。
不過,為何千年前戰將的形象會被雕刻成神像,還被用來鎮守白紙湖?
鄴澧皺了下眉,懷疑是否是那時有生人見過了自己,才會留下這樣的形象流傳。
但除了這一尊烏木神像之外,一直以來都並無其他的文字或圖畫流傳下來,在此之前,鄴澧也不知道竟然還有這樣一尊神像。
在鄴澧漫不經心的思考回憶的時候,眼前的電視劇逐漸放映起刻錄在光碟中的皮影戲。
但是鄴澧卻在看到了其中的某道影子之後,眼眸微微緊縮,震驚之余帶上了怒意。
是燕時洵!
燕時洵和張無病,竟然出現在了皮影戲中。
他們不再是真人的模樣,而是變成了皮影人物,帶著明顯的匠人繪畫筆觸,影子投映在幕布上。
但即便如此,鄴澧早就在長時間的相處和專注中,對燕時洵了解得刻骨,就算燕時洵換了出現方式,還是被他一眼認了出來。
更別提被燕時洵拽在手裏的、那個明顯在哭嚎著試圖抱大腿的傻子。
燕時洵拽著張無病,從村莊中疾速奔跑而行。
在他們身後,還有不少鬼魂形象的皮影被操縱著追逐他們,而他們身邊的村莊中,一道接一道身影,在夜晚村莊亮起燈光的窗口出現。
那些村民的眼睛只剩下空洞,嘴巴咧成彎月,像是在為這一場追殺而興奮。
而在皮影的更遠處、村莊上面本應該是月亮的地方,卻被一尊神像的影子取而代之。
鬼神居高臨下,注視一切,手中長刀染盡淋漓血色,身上鎧甲寒光鋒利。
鄴澧隔著幕布,與那神像的影子相對視。
電光火石之間,鄴澧意識到了自己為何無法察覺燕時洵的氣息——
他面對和交手的,是千年前的他自己!
遮蔽一切邪祟不讓其逃向人間的,正是那烏木神像的力量。
燕時洵等人被拽進了穢氣與鬼氣之中,再次出現時,就是展現在幕布後的皮影戲。
身份置換,他們此時才是皮影人物。
對於烏木神像而言,皮影人物就是邪祟,是要阻隔在另外一重天地的。
因此,燕時洵等人被隔絕在幕布之後,外界失去了對他們的感知。
而鄴澧……
——當我與鏡子博弈,我與鏡子中的我,孰嬴孰輸?
鄴澧蒼白的唇緊緊抿成直線,眼眸中光芒雪亮如刀鋒出鞘,黑霧從他的腳下溢散,席卷整個院落,遮天蔽日,隔絕金紅夕陽。
每一道陰影中,都有厲鬼嘶吼狂舞,哀嚎如鬼城陰森。
兩位道長震驚的看向周圍,視線最終落在了黑霧中隱約顯露復又被遮蔽的高大身影。
鄴澧墨色的長發被狂風鼓動漂浮於半空,袍角烈烈翻飛,而四周群鬼拱衛臣服,如奉其主。
他死死的盯著屏幕上的皮影戲,怒氣不斷高漲。
竟敢,竟敢用千年前的我,來傷害我的愛人……
不可饒恕之罪——!
“啪!”的一聲巨響,電視屏幕不堪重負的碎裂,龜裂紋路迅速蔓延到每一寸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