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5頁)

這話說的,全然忘了這些家當,是他自己一件一件輸光、賠光的,反倒埋怨起胡錦繡這個鬼婆娘,把他家裏值錢的家當,全藏了起來。

遊一鳴的胸口仿佛被一塊大石堵著,發瘋一樣抄家的熟悉身影,這個如鬼魅一般難纏的魅影,喚起了他記憶裏的童年噩夢。

每回,他在外面輸的山窮水盡,回到家,就開始把外面的不如意發泄到家裏。

不是發酒瘋,就是砸東西。

更可恥離譜的是,他還帶著嫖客上門,意圖讓別的男人去受用自己的老婆,好從中掙幾個賭本兒。

想到這,遊一鳴的心口就不由泛著一陣陣惡心,記憶裏那股惡臭氣息,像生了蛆的臭肉一樣,讓他的胃湧上酸水。

這個畜生,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些惡心的嫖客,曾經對他做了什麽……!

對一個人的厭惡,生理的極致,是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都會不由的顫抖惡心想吐。

遊一鳴面如白墻,心痛地看著母親辛苦一上午,才稍微料理整齊的新家,眼下已成了一灘爛泥。

“這家是被抄了家,還是遭了土匪啊!咱們新中國也成立了幾十年吧?土改破四舊的時候,也沒見著誰□□能嚯嚯到這份兒上!”徐慧蘭一雙鷹眼,盯著那個正欲擡腳踹臉盆架的身影。

“別踹,這可是這屋裏唯一值錢的東西了!古董噯!”

哪裏冒出來的娘們?

遊大林正要踹下去的腳,被她的那句“古董”給喝住了。

他揚起頭,不管來人是誰,只是較真地問:“這真是古董?”

徐慧蘭譏笑一聲:“可不是古董嗎,萬兒八千年後,這可是地地道道的古董!”

遊大林被耍的噴頭大罵:“哪裏來的婊/子,和你的嘴一樣賤!”

徐慧蘭反口冷笑:“你怕是不知道我是誰,汙蔑誹謗國家公職人員,在場的可都是證人,走,你和我上派出所去說道說道!”

一聽要去衙門,遊大林登時慌了神,仔仔細細的開始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英氣幹練的眉目,神態在在,站姿還頗為英挺,確實不怒自威,有幾分領導人的韻味。

可沒見過哪個吃公糧的,穿著睡衣來執法啊?

再一看徐慧蘭身後,竟是站著剛剛那個敢和自己嗆聲對打的小畜生,遊大林立即明白過來,這女人恐怕是小畜生搬來的救兵。

遊大林有心試一試她的深淺,撒潑無賴道:“你算什麽公職人員,你有工作證嗎你!這裏是老子的家,老子還沒告你擅闖民宅!”

徐慧蘭目放冷箭,在遊大林身上來來回回淩遲,“這房子公證處有備案,早就不是你的了。再說,我是不是公職人員,也犯不著和你在這較勁,你和我上一趟派出所,不就知道了?”

遊大林面色一凜,果然,這女人印證了自己的猜想,這房子早就被胡錦繡那個賤人兜手轉掉了。

原本還想找一找這房子的房契,老頭生前有好幾個收納東西的箱籠,遊大林隱約記得,這屋裏應該還留了幾個,只是一時半會不知道被胡錦繡藏到了哪個屋去。

聽這女人說房子已經公證過,遊大林也沒心思繼續找房契了,就把心思掐在遊一鳴身上。

他心生一計,一改之前的囂張無賴,耐著性子裝作慈父,好聲好氣地對遊一鳴招著手,“來,一鳴,爸和你說個事兒。”

遊一鳴哪還搭理他,人畜不分的東西,也配他喊爸?

遊大林見他站在原地無動於衷,只好上演苦肉計:“這回爸真不是拿錢去賭,你弟弟,才三個月大,你去醫院瞅瞅就知道,那麽點兒大的孩子,躺在保溫箱裏,渾身插滿了管子!那可是你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你就真這麽狠心見死不救?”

徐慧蘭臉上的肉筋都跟著抽了抽,她活到這把年紀,職場上什麽刀槍沒見過,再卑鄙下流、虛情假意的花腔,她都能面不改色地聽下去。

“你弟弟還小,爸這麽些年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但這孩子還這麽小,他有什麽錯兒?等爸和你媽死了,你弟弟就是這世上你最親的人!等你老了,兒女不孝的時候,你弟弟還能給你養老送終,將來,可都指著這孩子敬你愛你,你怎麽就和一個孩子過不去呢?”

一口一句你弟弟,好像這野種是和他從一個媽的肚子裏生出來的。

遊一鳴也是恨毒了他,實在被他那副卑鄙的嘴臉弄得哭笑不得。

遊大林這一通話說下來,這孩子病了沒錢治,仿佛成了是他遊一鳴和那個三陪生出來的孽種,他倒成了這孩子的爹,上趕著指望這連奶都還沒斷的孩子,將來能給他養老送終?

遊大林這人不僅蠢,還壞到了骨頭縫裏,饒是徐慧蘭的心理素質已經練就了見神殺神、見佛殺佛的神功,都沒臉再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