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5頁)

胡錦繡迷蒙著淚眼,忽然被她點醒,四肢百骸突然也漸漸有了力量,捏緊拳頭說:“對!我怎麽沒想起來爸生前就立下的遺囑……?”

那還是遊大林第一次賭了大的,被討債上門的幾個流子押回了家,遊老爺子一氣之下,幹脆找了京大法律系的一個老教授,兩人是老相識,老教授看在遊老爺子的面子上,當時還真有模有樣地起草了一份關於京大這間平房小院產權歸屬的文書,上頭可是白紙黑字寫著:百年之後,這套房子,歸孫子遊一鳴所有。

吾翠芝一聽,不想胡錦繡竟懦弱糊塗到這地步,就連當初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的事兒,她都能忘得一幹二凈。

吾翠芝心急如焚地問:“那張字據你還留著麽?”

胡錦繡在記憶裏,模模糊糊的搜尋:“不出岔子的話,應該還在老屋裏,我得回家翻翻,公公生前有一個不用了的箱籠,裏頭還有些他沒燒掉的舊衣服,好像是放在那兒。”

段汁桃也心焦地說:“遊大林這會兒不會還在院子裏吧?可別叫他給翻出來了!”

說得眾人把心驟然一緊。

吾翠芝緩緩道:“剛剛一鳴和他打起來,這孩子到底也成人了,在遊大林那吃不了什麽虧,倒是遊大林,結結實實地被一鳴掄了幾拳頭。”

眾人又把視線齊刷刷地投向遊一鳴。

往日靦腆內斂的遊一鳴,緊抿著嘴唇,把頭垂的更低了,只有手裏的拳頭,越握越緊。

“爺爺的箱籠我知道放哪,我回去找。”遊一鳴不鹹不淡的說。

胡錦繡馬上不答應:“萬一他還沒走,到底是你的老子,你怎麽好打他,天下只有老子打兒子,沒有兒子打老子的……”

吾翠芝簡直恨鐵不成鋼,心窩子像煮開了一鍋沸水,道:“你啊,真是糊塗到家了!他能打孩子,就不許孩子還手麽?要是我家老張敢這麽把強子往死裏揍,老娘我第一個掄了菜刀要了他的命!你倒好,非但不護著孩子,還要教孩子和你一起受罪……是朵棉花,捶在上面,還知道反彈回來,你呀你,錦繡,你可真不知讓我說什麽好……”

段汁桃聞言也是一陣無語,這可真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瞧瞧遊一鳴那孩子,十幾歲的光景,正是男孩子最活力張揚的時候,少年的那股不知天高地厚的銳氣,竟在他身上暮氣沉沉,恍如老態龍鐘,心如沉潭的將死之人。

段汁桃暗暗搗了搗單星回,說:“你和一鳴一起去,真碰上什麽事兒,兩個人互相有個照應。”

沈歲進和薛岑馬上接嘴說:“我和他們一起去。”

段汁桃嚇了一跳,姑娘家家的,怎麽好讓她們去看又打又殺的場面,何況沈歲進這樣一個金玉堆裏供出來的大小姐,真磕了、碰了,就是對沈家也不好交代。

吾翠芝知道這裏頭的輕重,這廂正為難該怎麽勸住兩個丫頭,不成想,堂屋的門口已經站了個人影——

“我去會一會那遊大林。”

徐慧蘭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門口,就連一向機警的花卷都沒察覺出動靜。

吾翠芝一合計,惡人還真得有個女夜叉去磨。

徐慧蘭作為女領導,說一不二的手段,手起刀落讓人聞風喪膽的威名,家屬院裏的女人們早有耳聞。

剛剛,段汁桃在巷子裏大聲吆喝的時候,徐慧蘭就注意到了隔壁院子裏的動靜。

兩家的矮墻基本就是個擺設,隔壁說話稍微大聲點,都逃不出她的耳朵。

倒不是她心熱要去上趕著幫胡錦繡處理家務事,而是沈歲進想摻和進去,她舍不得。

聽了半晌的墻根兒,只怕那遊大林不是什麽善茬,回頭孩子搭進去了,沈海森不得急瘋了?

徐慧蘭出門的時候已經換下了拖鞋,穿上了牛皮靴子,身上卻還裹著法蘭絨睡袍。

沈歲進:“徐阿姨,我和你一起去。”

徐慧蘭:“你和女同學都留這,一鳴和星回跟著我去。我不遑稱自己是什麽練家子,但好歹也是部隊大院裏頭長大的姑娘,那男的真敢對我動手動腳,我有的是巧勁兒治他。”

沈歲進一雙眼珠子,差點就冒出了膜拜的星星。

這時候的徐慧蘭,是發著光的,這光還有溫度,是那種讓她感受到正直品格在一個人身上發光發熱的熨燙。

這一刻,沈歲進不想叫她徐阿姨了,而是想叫她徐偉光,偉大又光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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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大林這邊早已經把屋裏翻了個底朝天,什麽值錢不值錢的,就連屋裏女人的胸罩他都要抖落抖落,看看裏頭是不是藏了什麽錢。

遊一鳴還沒踏進自家院子,就觸目到一片狼藉。

院子裏、棚子裏、客廳裏,徹底被翻了個稀巴爛。

遊大林一邊翻東西,一邊嘴上罵罵咧咧:“媽的這個賤貨,是看老子沒把她賣去窯子,扭扭捏捏藏得倒是利索,爹生前那麽多值錢的東西,她給老子藏得一件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