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沈歲進被陸威和單星回一人架著一個胳膊,幾乎是被綁到了舞台的幕後。

室外冷,沈歲進的外套還在化妝間,怕自己回去拿外套的功夫沈歲進開溜了,單星回幹脆就脫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給她披著。

班主任木如潔今晚總算逮到了沈歲進的身影,氣喘籲籲的小碎步跑到她跟前,問:“歲進,你瞧瞧待會鋼琴擺在台上哪個位置。”

沈歲進悄悄拉開金絲絨的幕布,躲在幕布的後面往舞台上瞥了一眼。

台上已經是這次校園歌手大賽的第三位演唱者登台了,之前沈歲進抽到了七號,眼見著快輪到沈歲進,班主任一早就派人去化妝間催了,可回來的學生總是回復說沈歲進還在化妝,弄得木如潔是催也不是,不催也不是。

好在這位大小姐總算提早到場,能把千辛萬苦從音樂教室擡來的鋼琴,給指點指點放在哪塊能合心意。

沈歲進說:“放在舞台左上角就行,不用放在正中央。”

聽了這話單星回算是把懸著的心收回肚子裏了,沈歲進是真願意上台唱了。

趁著沈歲進上台還有一會功夫,單星回打算回主席台的地下室幫沈歲進取外套,一會下了台她能穿上。

天實在冷,單星回的外套給了沈歲進,上衣最外一層就只剩高領羊毛毛衣。毛衣適合內穿發熱保暖,外穿那簡直是在十二月的冬天作死,風刀子直往看不見的毛衣眼裏鉆,一下就把人身上熱氣全給吸走了。

陸威被對節目單的老師叫走了,單星回一個人回到化妝間,剛推了門進去,不想正好撞上薛岑,她正撿起沙發上沈歲進的羽絨服。

薛岑臉上的神情明顯慌亂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單星回?”薛岑的招呼顯得不冷不熱。

單星回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徑直從她手裏拿走了沈歲進的衣服。

薛岑尷尬地解釋說:“我看這裏有件外套誰忘這了,準備拿給老師做失物招領。”

單星回不戳破她的謊言,淡淡的問:“你不知道這衣服是誰的嗎?”

薛岑目光躲閃,把視線轉到化妝台前的椅子上,試圖用疑問的語氣說:“沈歲進的?”

單星回玩味的笑了一下,和她擦肩而過準備離開,低沉說:“下回,你對沈歲進有什麽不滿,可以沖著我來,但別欺負她。她不是玩不過你們,只不過不想陪你們玩這些手段。”

薛岑譏笑了一聲:“她不爭,總有人替她爭,最討厭她那種裝作接地氣的樣子了,什麽都不開口,卻有的是人替她摘星星摘月亮。”

單星回停下腳步,皺起眉,擰頭鄭重問:“你是不是對沈歲進有誤解?”

薛岑面對班級裏這位自帶氣場的學霸,不知不覺氣焰矮了三分,可出言卻依舊憤懣不平:“這次歌手大賽一個班級出兩個名額去預選,本來我預選已經上了,結果沈歲進半途興起說要參加大賽,班主任就找我談話,讓我把名額讓給沈歲進……那時候開始,我的腦子就總是不斷浮現出沈歲進那副無論何時何地都神采奕奕的樣子……整個學校的領導和老師誰不捧著她,她的世界大概永遠都只有高興的事,永遠沒有‘得不到’這三個字。”

單星回面對女孩突如其來的剖白,陷入了沉思,很久不作聲。

沉寂了半晌,他鎖眉道:“很多事情不是她想發生,而是身在那個環境那個位置,身邊的人只想讓她看到萬事萬物美好的那一面。”

“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人,就只配看到醜陋的一面?”薛岑逼仄反問。

“別想岔了,人生能自己決定的事很少,出生在哪,遇見什麽人什麽事,大部分都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你們出生在北京已經比我們這些非京籍的普通人享受了太多的資源傾斜,按照你說的,那我們這些十八線小縣城出身的,豈不是不配活著了?人比人氣死人,薛岑你真要這麽想,除非你回到封建帝國當皇帝,統領天下、萬人之上。可當皇帝也有不痛快的時候,還得受臣子掣肘。既然很多事情不能自己決定,那麽注重過程的享受,會比一味計較得失更讓人釋然。既然唱歌這條賽道太擁擠,換去跳舞也不錯,沒必要在一條道上爭得頭破血流,人得學會跟自己和解。”

在班上一向話少的單星回,除了每學期開學作為學生代表發言,薛岑還是第一次聽見他說這麽多話。

薛岑沉吟道:“單星回希望有一天你被迫失去擁有的時候,也能心平氣和地為自己開解同樣的話。你就偏心沈歲進吧!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插班來的好成一個人?”

單星回無所謂的擺擺手:“我專注做我自己的事兒,盡量不礙著別人,別人嫌我礙眼,我識趣就是了。偏心是有,你說我和你不熟,沈歲進算我發小,我這人腦子沒毛病啊,幹什麽偏心你?人之常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