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送走了章太醫之後, 裴斯遠心情十分復雜。

余舟肚子裏那孩子是他的不假,他也的確和余舟有過那麽一晚。

但章太醫顯然是誤會了他們的關系,還將裴斯遠當成了不知節制的浪.蕩子弟, 偏偏這話他也沒法反駁, 否則一旦他否認自己和余舟的關系,便會將余舟陷於尷尬的境地。

而且,裴斯遠內心也並不是很愚去澄清這件事……

“章太醫走了?”余舟朝他問道。

“嗯。”裴斯遠應道。

大概是被太醫那番“語重心長”的叮囑影響到了,他回到屋裏見到余舟的時候, 神情都還有些不大自在。

“我朝章太醫說的這些話, 是不是有點多管閑事?”余舟見他擰著眉頭,看著不大高興的樣子,便小心翼翼問道。

“當然不是。”裴斯遠走到他身邊坐下, 道:“那畢竟是一屍兩命,放著他們等死終究有些說不過去。況且……人是我伯父害成這樣的,於情於理我都希望他能活下去。”

余舟聞言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這件事情我會放在心上, 你不必再操心。”裴斯遠怕他胡思亂愚又影響了心情,便轉移話題道:“太醫今日說的話可都記住了?”

“記住了, 要按時喝藥,還不能劇烈活動, 走路要小心別摔著。”余舟一臉疑惑道:“侯爺到底給咱們吃了什麽東西?為什麽太醫會提出這麽奇怪的要求?”

“管他呢, 反正章太醫對咱們不會有不好的心思。”裴斯遠道:“他說什麽, 咱們就依著辦, 肯定吃不了虧。”

余舟素來聽勸, 見裴斯遠都這麽說,自然不會再質疑。

當日, 裴斯遠便吩咐人去抓了藥。

為了不讓余舟起疑,他特意讓人幫自己多抓了一副藥, 也讓人一並煎了。這樣每次喝藥的時候,他都是和余舟一起喝。

只不過余舟喝的是安胎藥,他喝得是對身體沒什麽壞處的補藥。

“你今日要進宮嗎?”余舟問道。

“明日再說吧。”裴斯遠拿了一顆蜜餞遞給余舟,自己又含了一顆,“今日陳喧定然會進宮,該說的他自會朝陛下說,我明日再去吧,今日在家裏陪著你。”

余舟聞言忍不住看了裴斯遠一眼,總覺得他說“陪著自己”這話時有些太過自然了。

知道的他們是一起吃了不該吃的不得不在家養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老夫老妻呢。

“今日是不是要下雨?”裴斯遠扯了扯衣領,看了一眼天色道:“有點悶。”

余舟倒是沒覺得太熱,但他仰頭看去,發覺今日的天氣確實不大好,像是悶了一場雨似的。

裴斯遠讓人弄了兩把大蒲扇,沒事兒就扇上幾下,但天氣悶得厲害,他心又不靜,反倒越扇越熱。

“你不熱嗎?”裴斯遠問余舟。

“心靜自然涼。”余舟道。

裴斯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見他神態坦然,光潔的額頭上也沒見到細汗,倒是真沒看出熱來。

入夜後,裴斯遠熱得連飯都沒怎麽吃,匆匆去洗了個澡就躺下了。

余舟沐浴完回來的時候,便見裴斯遠躺在榻上,渾身上下只穿了一條褻.褲。

裴斯遠是個武人,身形極好,往那兒一躺看著還挺賞心悅目。

余舟目光下意識在他身上掃了一眼,面上便不由有些發紅。

裴斯遠見余舟回來,擡手便要去取衣服穿上。

余舟見狀忙道:“你熱的話就這樣吧。”

他如今畢竟是住在裴斯遠家裏,總不好讓人家為了他不自在。

而且看今日那情形,裴斯遠也是真的熱。

“你一點都不覺得熱嗎?”裴斯遠看向余舟好奇地問道。

“我不熱。”余舟說話時,目光又不自覺在裴斯遠身上掃了一眼。

這一眼,他突然瞥見了裴斯遠下腹上露出的一道傷疤。

那傷疤看著應該有些年頭了,但一眼看上去依舊十分觸目。

“好看嗎?”裴斯遠開口道。

“我沒……”余舟忙收回視線道。

“沒事兒,你喜歡看的話盡管看,我不在意的。”裴斯遠道:“你要是高興,我可以再配合一下,把褻.褲也脫……”

“不是。”余舟紅著臉道:“我是在看你肚子上的疤。”

裴斯遠聞言往自己下腹瞥了一眼,道:“哦,這個啊……這就是上次我跟你說過的,跟陛下去南邊時被山匪弄傷的。”

“我……我能再看一眼嗎?”余舟問道。

“看,喜歡看多看幾眼。”裴斯遠道。

余舟被他揶揄的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湊近看了看那道傷疤。

那傷疤斜著一道,足有巴掌那麽長,哪怕已經愈合了也能推測到當年裴斯遠傷得確實很重。

“這是哪個大夫幫你治的傷?”余舟問道。

“當地的一個遊醫,手法挺野的。”裴斯遠道:“我當時整個肚子差點被豁開,都能看到裏頭的腸子了。要不是這個遊醫手段高明,只怕我很難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