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以自身之死,求皇帝舅舅……(第3/4頁)

他行蹤不定,有時又故意躲著她。可她畢竟是南嘉長公主捧在手心的珍寶,又是皇帝親封的榮惠郡主,只要她想寫信,天涯海角也會有人送到。

只是他從未看過那些信。

每一次看到信封上“徐空月親啟”五個字,他便沉默著,隨後將不曾打開的信鎖進一個小箱子。不知不覺,三年的時間,箱子已滿,他也將“徐空月親啟”這五個字記在了心底。

可如雲拿來的這封信,信封上卻一片空白。

他心頭湧起一股微微的失落感,突如其來,伴隨著一絲濃濃的不安。時至今日,他不知道皎皎為何還要給他寫信,即便心中不安快要滿溢而出,他還是打開了信封。

裏面只有一張薄薄的紙,開頭是熟悉的字跡,寫著三個字——

和離書。

“姻緣強求,兩心不同。既生仇怨,不如一別,各生歡喜。”

心口仿佛於瞬間破了一個大洞,不知來處的冷風呼呼灌了進去,吹得他心頭密密麻麻泛起了疼。並不強烈,卻痛到他臉色發白,沒有一絲血色。

無邊的悔恨翻湧心頭,他再也顧不得什麽,騎上馬朝城內奔馳而去。

***

皎皎登上了一處高台,憑欄眺望。這是她偶然間發現的地方,帶著一股神秘探索的滋味。向前遠望,能將明政殿映入眼簾,往下俯視,是朝中大臣前往明政殿的必經之路。

年幼時,她喜歡躲在這裏瞧著朝中大臣或哭喪著臉,或喜氣洋洋經過這裏。有的人高深莫測,什麽也不說,有的人如同話癆,叨叨個沒完。

有時父親也走在其中,他臉上的笑意總是溫和,但有時也會對某些人怒目而視。

那時的皎皎還沒有圍欄高,她將頭從圍欄縫隙中鉆出,光明正大瞧著那些位高權重的大臣,像是看著一幕幕戲劇。

只有一次,父親不知為何與一人發生爭吵,吵得面色通紅。周圍不少大臣紛紛勸架。皎皎失了看熱鬧的心,只想看清與父親爭吵的是誰。可那人背對而立,皎皎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只記得他穿著一身朱紫色的官服,左手手背上有一個月牙形的印記。

或許是她探出頭的動作太明顯了,下方與人爭得面色通紅的父親突然擡起頭來。

皎皎一驚,立馬縮回了腦袋。

可即便如此,當天晚上,父親還是將她叫到身邊,問:“為什麽偷聽我們說話?”

皎皎嘟了嘟嘴,“我才不是故意偷聽,是你們跑到那下面吵架!”她推諉很有一套,曾懷遠心知肚明,卻也無可奈何。

——終究不是什麽大事,不值得他訓斥。即便因此出了什麽事,他和南嘉總是能護住她的。

皎皎見他不追究,又奇怪的問道:“父親,您是與誰吵架?”

父親摸了摸她頭頂細軟的發絲,“朝中事務,你還是不要打聽了。”

皎皎乖巧的點了點頭。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來過這裏。

如今她站在這裏,俯視遠方宮墻縱橫,行人如螻蟻,來來往往。已是落日時分,天邊雲層很厚,像是暴風雨來到的前兆。狂風忽起,將她的衣裙吹卷而起,像一只飛舞的蝴蝶。

進宮前,她特地去換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裳。衣裙層層疊疊,繡著大片白色的槐花。袖口裙邊,以白色絲線紋邊。不顯華麗,反倒素雅恬靜。

這是徐空月讓人為她做的衣裳。也是唯一一件。

那時他們剛剛成親,母親讓人為他們縫制幾套新衣。皎皎挑選了十多套,有她自己的,更多的是徐空月的。

徐空月坐在一側,臉上雖然沒有顯露不耐煩之色,可他端著杯子,神色恍惚,心不在焉。皎皎偶然扭頭,便瞧見他這幅敷衍的模樣。

於是她便將所有衣裳的圖樣都放到他面前,非要讓他為自己挑選一套。徐空月自然不肯,卻耐不住皎皎堅持,於是隨手指了一套。粉色素雅,梅花高潔。皎皎卻不是很喜歡這花,於是著人換成了白色瓊花。

只是母親曾說,這身衣裳不好看,太過素凈,可皎皎卻很喜歡。只是真的太過素凈了,一直找不到能穿的場合和日子。

直到今日,皎皎在衣櫃深處瞧見這身衣裳,恍然覺得,或許這身衣裳就是為了今日。

如今母親屈死,父親身亡,連一向交好的趙垣熙也不存與人世,她在這世間,除了父母之仇未報,幾乎沒有什麽留戀。

可是莫總管卻說:“以您如今的實力,根本難以與洛川萬家抗衡。”

是啊,如今這宮中沒有了舒妃和容妃,位分最高的只有萬婕妤。她又將九皇子領到身邊撫養,盛寵正隆。加之身後又有洛川萬家,皎皎就連證據都難以找到,更勿論與之抗衡。

更何況,皇帝也根本不想徹查此事。隨著南嘉長公主、定國公的身死,就連禍首燕王也已“服毒身亡”,所有事情皆已塵埃落定,幾乎沒有人想再去查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