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走不成了(第2/3頁)

陳譴笑了笑,掐滅了煙,找出根吸管插進酒瓶,邊喝邊看舞台上的樂隊表演。

伍岸經過時徐訣正伏在桌面上寫習題冊,扒拉幹凈的盤子和五六只空酒瓶在旁邊撂著,而陳譴正趴在他對面睡覺。

“你就在這寫,光線夠嘛?”伍岸撩著頭發絲兒笑,“來店裏就該放縱嘛,寫什麽作業,那些繞腦子的破題能有舞池裏的美人兒香嗎?”

“等他休息夠了我就走。”徐訣指了指陳譴。

“那你走不成了,他哪是睡覺,小譴是喝醉啦。”

徐訣頭也不擡,邊演算邊道:“沒喝醉,他只是有點頭暈。”

“那就是醉了,待會他要是睜眼,說什麽屁話你都別信,他自個鬧一會兒就真的睡了。”伍岸俯身端走桌上的空盤酒瓶,胸部有意無意蹭過徐訣握筆的手。

徐訣很大反應,上半身猛地後仰拉開距離:“能幫我們算一下消費了多少嗎,我過去結賬。”

“真純情。”伍岸直起身,“酒吧大廳哪有先享用後結賬的,不過這頓姐姐請你們啦。”

伍岸前腳剛走,陳譴就從臂彎擡起了臉,扯過徐訣的習題冊看看,上面已經寫滿了。

“放學!”陳譴合上本子,起身抽走徐訣的校服披上就往外走。

房卡還在校服兜裏呢,丟了今晚連旅館也住不了,徐訣忙把作業塞進包裏大步跟上,陳譴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

被冷風一吹,陳譴頓在台階上愣了愣,然後放慢了步伐往前走。

“你記不記得六年前那場雪,怪冷的,我衣服都沒穿夠。”

六年前徐訣才多大,況且雲峽市年年冬天都下雪,他哪記得哪年的更冷:“你都把我外套搶了,誰更冷啊。”

“物理真的好難啊,考試時間都快結束了,我最後兩題還想不出來,物理考滿分的都是變態吧。”

物理滿分人並不認同:“能有英語難嗎,都收卷了我作文才寫了個開頭。”

“我瘋了,想殺人。”

“被我弟摳壞鍵盤的時候我也是這麽想的。”

兩人東一句西一句走出南門,陳譴突然停步,看著街對面的出租車旁兩個拉扯的人影陷入沉思,徐訣問:“熟人嗎?”

壓根來不及動作,那個大冬天還光著大腿的昏迷女人已經被身形魁梧的男人弄上了車,很快出租車便揚塵而去。

“不認識,”陳譴說,“撿屍的。”

“那女的死了?”徐訣震驚道。

“不是字面意思,”陳譴沿路邊踩著地面的樹影,“自己上網查吧。”

他又快步走了起來,徐訣摸出手機查個詞語的工夫就被陳譴落下好大一截,他追上前將快要撞上燈杆的人往自己身邊一拽,握住陳譴的手腕便沒再松開過:“為什麽不幫她?”

“幫不過來。”陳譴說,“她也許言不由衷,也許樂在其中,遇上強勢的撿屍人我們還可能被武力威脅,就算警察來了,當事人不清醒也無法問詢真相。”

“所以就眼睜睜看著她掉進深淵?”

“你別質問我,我頭疼。”陳譴甩了甩手,“我欠你錢嗎,老抓著我不放,松手。”

“那你把校服給我扒下來,我冷死了。”徐訣用空著的那只手扯陳譴的領口,被後者死死盯著:“你也想撿我屍?”

那雙狐狸眼裏一半是醉態一半是防備,徐訣明明被搶了校服,卻有種占人家便宜的錯覺:“你別亂扣罪名。”

陳譴趁他松了力道,掙開他就往前跑去,兩人你追我逃了幾條街,最後在長年路六巷停下。

徐訣自打高一運動會的男子三千米後就沒再跑過那麽長的路程,塞了一堆作業的書包從右肩滑落,徐訣喘氣看向巷子裏頭站在燈泡下快直不起腰的陳譴:“熱了吧,肯把校服脫下來沒有?”

話剛說完,燈泡底下就沒了人影,他的校服甩起衣擺消失在樓梯口。

“屬豹的嗎……”徐訣拎著書包跟上去,三步並作兩步摸黑爬上五樓,趕在陳譴關門前往門縫裏硬擠了條腿,扳著門強行闖進屋裏。

燈沒開,整個屋子只有陽台漏進來的月光,徐訣總算在臥室門口抓到陳譴:“我現在信那個姐說的話了,你是真的醉。”

陳譴的手腕在他掌心從緊繃到放松:“我回到家了。”

“是,所以我也該回旅館了,不然今晚沒地兒睡。”徐訣徹底放棄自己的校服了,另一只手摸向陳譴的腰側,“你別動,我拿了房卡就走。”

“讓我先睡一覺,我好累。”陳譴往後躲,徐訣被動地隨他朝臥室裏走,四下漆黑,徐訣火大地把人往自己跟前一拽:“你他媽……”

話沒說完,徐訣腳下絆到了什麽,整個人猝不及防往前倒去,連帶著被他拽住的陳譴也向後仰倒,匆忙中他只來得及護住陳譴的後腦。

只聽床褥凹陷的聲響,兩人雙雙倒在床上,徐訣勉強撐住身子,熟悉的香味襲進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