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湊合一晚

綿長的氣息撲打在徐訣的鼻梁,他在黑暗中維持著支撐於陳譴上方的姿勢不敢妄動,怕再次被身下人冤枉。

直到雙眼適應黑暗,確認陳譴真的睡著了,他才翻身躺到一邊,疲憊地呼出一口長氣。

長跑後的燥熱緩慢退潮,心跳也逐漸平復,徐訣坐起來,扯了被子胡亂往陳譴身上一蓋,起身走出臥室。

尋到墻壁開關,徐訣把客廳燈給開了,拿出手機給邱元飛發消息:“飛兒,醒著不。”

五分鐘後邱元飛磨磨蹭蹭回了:“你瞅瞅現在幾點,我媽剛把我電閘關了,逼我睡覺呢這是。”

徐訣耍他:“我看你遊戲在線。”

邱元飛一套就中:“你煩不煩人!我帶衛小朵上分去了!”

徐訣:“也帶帶我。”

兩局後邱元飛私聊他:“兄弟咱商量一下,下周我給你帶早餐,你自個兒去匹配成不?你來了衛小朵都跟你不跟我了。”

徐訣扔了個一周食譜過去,麻溜兒下了線。

陳譴家沒設別的桌子,徐訣伏在沙發扶手做完了物化作業,這姿勢擰得腰酸,他又挨在靠背上默背單詞。

遊戲打了,作業寫了,單詞雖背不來幾個但好歹也背了,徐訣依然了無睡意,今天一連串於他來說已算出格的事在腦子裏不斷回放,完全把近幾天的不痛快壓到心裏最不起眼的角落。

怎麽會起反應呢。

怎麽還他媽起了兩次呢。

酒吧氣氛害人就算了,陳譴的床怎麽回事,真他媽不對勁。

驟然一聲悶響打斷徐訣的神遊,他心臟一蹦,擡頭看向頭頂上方。

上了年紀的老樓隔音效果奇差,連樓上人的爭吵都能隔著天花板聽得一清二楚——

“你還有臉回來,你怎麽沒被外頭那幫人砍死!別費勁兒翻了,家裏沒錢!滾——滾啊!”

“臭婆娘,就你也敢撇清責任!當初誰他媽提出的投資那賠本生意!賴誰!”

“我用我娘家的錢投資,幹你屁事!”

“……”

深夜被吵醒已是常態,陳譴眼都睜不開,嫌熱地扒掉兩件外套,頂著昏沉的腦袋下了床,摸著衣櫃往門外走。

刺過眼皮的光線讓他意識空了半晌,遲鈍地反應過來客廳有人,他倏然睜開眼:“你怎麽跑我家來了?”

徐訣被突然睡醒的陳譴嚇得剛背的單詞都忘了:“你真會斷片,斷的片兒都能給明年賀歲片提供素材了。”

陳譴嘴比腦子快:“那些素材能過審嗎?”

“差點過不了。”徐訣不關心內地影視的審片標準,但不得不回避陳譴的審問,趁陳譴原地愣神,他躲去衛生間放水,邊放邊思考陳譴是從哪個節點開始斷的片。

應該記不起倒床上那幾分鐘吧。

放完水杵盥洗台前洗手,陳譴在外面敲門,問他好了嗎。

“好了。”徐訣關了水,門一拉開,被等門外的陳譴遞了塊擦手巾。

“困的話去書房睡吧,床有點小,湊合一晚。”

徐訣低頭擦手:“行,我明天一早就走。”

陳譴仍堵在他身前:“激情,會不會?”

徐訣反應很大,他哪裏懂激情不激情,剛才在陳譴床上已經夠要命:“什麽激情?我不會。”

“那下次不要半夜背英語了,不入腦。”

徐訣虛驚一場,哪裏想到陳譴在考他單詞:“不背了,我現在就去睡。”

將擦手巾掛壁鉤上,徐訣擡腳就要走,陳譴回身喊住他:“為什麽不敢看我?”

這個年紀的男生最不樂意被人看扁,徐訣立馬直勾勾望進陳譴眼裏:“我怕你再考我單詞。”

陳譴前面做了一堆鋪墊,對上徐訣的視線還是無法讓自己抱有僥幸心理:“你說的差點無法過審的內容,尺度大嗎?”

徐訣保持緘默,心想尺度不大,但尺寸絕對不小。

“抱了,還是親了?”陳譴站久了腿發軟,那種無力感讓他感覺自己就像跑了三千米,“總不能是做了吧。”

徐訣給台階就下:“做了,我剛做了倆鐘頭作業,現在困得不行。”

陳譴心頭一松,還好沒釀成大錯,語氣也輕快起來:“那睡一覺吧,明天再學激情怎麽拼,下次聽寫別往桌面打小抄了。”

他上了個廁所,洗手時從鏡子裏瞧見自己下唇周泛紅,應該是受酒精刺激。

其實他酒量一般,平時也有控制攝入分量,可今天說是帶挨了訓的徐訣去放松,真正心情不好的卻是他自己。

小心地把膠釘取下來換回不易感染的純銀,陳譴擦凈手回臥室,路過書房瞥一眼,裏頭暗著,可能那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真的困得不行。

結果拐進臥室,他就看見困得不行的徐訣正彎著身子在他床上摸索,他想起自己失蹤的內褲:“找什麽呢?”

“我把校服拿回去。”徐訣將套在一起的校服和西裝外套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