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走不成了

“咕噥”晚上生意不錯,伍岸扭著腰肢在環形吧台後忙活,領口開得很低,等候她調酒的男性顧客都禁不住飽了眼福。

徐訣別開眼不看,台上賣唱的裙子都開衩到腿根兒了,他也不看,最後還是把目光放在陳譴臉上,對方揉過的眼角氳了點濕意,被流轉燈色一晃就看不清了。

陳譴將車匙掛回原來的位置:“午安姐,鑰匙還你了。”

“知道啦,”伍岸忙活完過來歇會,托著臉沖徐訣笑,“上哪撿了個小朋友過來啊,長得真帥。”

“不是撿的。”陳譴搭著吧台,“是我侄子,他心情不好,我帶他過來放松放松。”

“侄子呀,”伍岸笑得意味深長,拿了個玻璃杯倒滿啤酒推過去,“坐坐坐,這杯算姐姐請的。”

“他還在念書,不能喝太多。”陳譴端走杯子,“咱倆都餓著,要不你給上兩盤肉丁飯?”

“行,”伍岸壓低聲音,“用不用給他加料?”

“……不用,你別瞎整。”陳譴覺著伍岸平日跟那些個四一九對象玩兒魔怔了,“我們坐角落那桌,你待會兒讓服務生往那邊送就行。”

角落是卡座,燈光沒那麽明亮,但坐著挺舒服。徐訣第一次進這種地方,只覺得特別吵,但這種吵跟學校課間不一樣,跟家裏弟弟上下鬧騰不一樣,跟哪裏都不一樣。

陳譴去而復返,左手拎了瓶柚子汁,右手拿個空的玻璃杯:“你成年了嗎?”

“未成年就不能沾酒嗎?”徐訣還是緊盯陳譴的眼睛,但環境太暗了,他分不清對方眼尾的紅是不是燈光弄的。

陳譴拿啟子撬開瓶蓋:“能,但是不能沾太多。”

“快成年了,還差個把月。”徐訣說。

於是陳譴往空酒杯裏倒了半杯柚子汁,又勻了點啤酒進去,推到徐訣面前:“我第一次沾酒就是這麽兌著喝的,你嘗嘗。”

飯還沒上,徐訣也沒碰酒杯:“我今天沒耷拉臉吧,你哪瞧出來我心情不好了?”

“今天挨訓的時候,你捏拳頭了。”

徐訣心情更差了:“你也認為我有暴力傾向?”

“我可沒這麽想,”陳譴仍是笑著,“我意思是,不被人理解又不能為自己辯解的時候,確實很想揍人。但是今天,我可以聽你辯解。”

只聽一串沖擊耳膜的脆響,陳譴往徐訣面前推了只色盅:“會玩嗎,大話骰子。”

徐訣說不會,陳譴便給他講規則,邊講邊給他做示範,白皙的五指握著黑乎乎的色蠱拿起又放下。

酒吧裏太熱了,徐訣脫了外套搭在腿上,擡起眼時恰好跟陳譴對視了。

“會了嗎?”陳譴問。

郁結的煩悶悄悄從體內流散出去一些,徐訣也握住色盅,稍用點力使它從陳譴手底下掙開:“我試一把。”

第一把,徐訣輸了,陳譴說:“為什麽要雇人幫開家長會?你可以回答,也可以喝酒。”

徐訣晾著酒沒碰:“我爸出差了,我媽整顆心系在我弟身上,才懶得處理我學校的破事。”

第二把結果相同,陳譴問:“早知道處罰那麽重,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把人揍傷嗎?”

徐訣說:“會,他值得。”

第三把依舊毫無懸念,陳譴問:“那次打架,你有沒有受傷?”

徐訣胸腔窒悶,他媽都沒過問他這點:“腹部紫了一塊,塗點藥過幾天就好了。”

他慢慢摸清門道,下一把終於贏了回來:“你飆車這麽厲害,誰教的?”

陳譴拿起邊上的玻璃杯喝見底了,又招手喊人滿上了一杯。

後面還是徐訣贏:“你來過萬燈裏多少次?”

陳譴悶頭又喝光了。

徐訣有點不好意思,想故意輸一把,可沒輸成:“為什麽要關心我心情好不好?”

玻璃杯滿了又空,醉人的光影在杯底跳動,陳譴用指腹揩掉唇邊的酒液。

贏第四次的時候徐訣隱隱有些崩潰,挑了個不輕不重的問:“你不是挺會玩兒嗎,後面運氣怎麽這麽背?”

陳譴眼睛裏藏了醉意,撐著下巴手肘支在桌面時看起來撩人又溫柔:“我讓著你的啊,傻子。”

肉丁飯總算端上來了,陳譴喝飽了酒,把自己的飯往徐訣盤子裏撥了大半,自己只吃了兩口。

他離開座位朝吧台走去,沒一會兒又回來坐下,攏掌將咬著的煙點燃。

陳譴唇邊飄出的煙霧被大廳裏的燈光染成各種顏色,徐訣聞到了紅茶的味道,並不嗆鼻。

他扒拉著米飯,望著陳譴的側臉又冒了很多想問的問題,沒想到陳譴突然回過頭:“你幾點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環境的緣故,陳譴含過煙的嘴唇很紅,讓徐訣想起小時候過生日時蛋糕上那顆最先被他吃掉的紅櫻桃。

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於是端起沒碰過的杯子喝了一口,柚子汁混酒味道又辛又澀,感覺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