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第3/6頁)

秦大夫在他家來往多年,能說出這樣的話,多少是將莫驚春當做子侄來看待。

莫驚春微微一笑,頷首說道“您說得極是,我記住了。”

他身子骨都要軟了,壓根不想起身,只得讓墨痕代替他將秦大夫送回去,而後就捏著鼻子吃下了一碗苦澀的湯藥。

在把藥碗放下來的時候,莫驚春順手摸了摸額頭,這低燒累得他有些疲乏,連番的睡眠讓他的嘴巴幹得很,總想吃點什麽酸辣的東西。但是莫驚春的自制力很好,還是強行忍住這不該有的念頭,閉著眼養神。

屋內伺候的幾人見狀,都悄悄退了出去,以免驚擾了莫驚春。

半晌,莫驚春嘆了口氣,隨手將膝蓋的被褥拉了拉,感覺到從骨髓裏泛起來的倦怠。

他不想去回想之前在東府遇到的事情。

但是迫在眉睫的危機,還有遲遲沒完成的任務,卻催促著莫驚春,不得不去回想。

那一夜正始帝的所作所為,實在是突破了莫驚春的承受能力,他的確沒有想到帝王真的會將那半身吞了下去。

而在那之後緊隨而來的瘋狂扭曲的感覺,是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第二次的恐怖。

他感覺自己就像個什麽器物,又仿佛是扭曲的容器,在翻滾擠壓。他記得自己崩潰的大哭,還是喃喃的求饒,或者是壓根聽不清楚的胡言亂語。

糟糕,透頂。

而且,那吃下去的東西,在第二日,又再復原,由著帝王從嘴裏幹嘔出來。

就像是從前正始帝所說的那樣。

這東西,是從他嘴裏吐出來。

清晨回來的時候,莫驚春像是是受到驚嚇的鳥雀,倉惶著飛出了東府,頭也不回地撲入了回程的馬車。

他能感覺到公冶啟遲遲不肯移開的視線,仿若在等待著他的回頭。

可別說是回頭,莫驚春根本不想再呆下去。

畏懼和憤怒時不時沖擊在一處,扭曲而撕裂,仿佛象征著著莫驚春截然不同的想法。

他既畏懼正始帝的瘋狂,卻又憤怒於犯下的一切。

莫驚春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手指,那指尖的痕跡已經有些淡去,去卻消除不了正始帝留下來的影響。

他揉了揉臉。

這實在是不像正始帝會做的事情,在莫驚春看來,陛下若不是將半身當做是自己的一部分的話,是不會時時刻刻都將小人偶帶在身旁的,既然如此,那又為何……

莫驚春的神色微怔,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僵住。

良久,才見莫驚春露出古怪的表情。

……正始帝,是在吃小人偶的醋?

這,不應該啊!

他仔細回想著那一日正始帝的反應,他的動作,還有那無聲無息的舉止……莫驚春感覺自己連手指都在一點,一點地僵硬,像是不知道要做出怎樣的回應。

又是怎樣奇怪瘋狂的人……才會嫉妒上小人偶?

那不也是莫驚春的一部分?正始帝是瘋了嗎?

莫驚春的心裏飛快地閃過幾個奇怪的念頭,而且沒有半點輕松愉悅的情緒。

他應該慶幸,不管是他身邊伺候的人,還是剛才來的秦大夫,都沒有對莫驚春脖子上那一圈白布有過任何的看法,不然莫驚春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他不肯脫下來的理由。他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沉悶地說道“任務十四要怎麽提交?”

這話是在問精怪。

任務十四的表現形式和之前有些不同。

之前莫驚春那些任務,都是需要去完成的,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都要莫驚春在現實中做出一定的反饋。而任務十四雖然也有相應的要求,但是“尋找”是個很微妙的詞語,怎樣的尋找算是成功?

要怎麽表示出“找到”的跡象?

這沒辦法擺出來證據,或者依靠著精怪的主動判斷。

莫驚春之前嘗試過幾次,只要他不說出話來,而是在自己心裏自言自語,精怪是沒辦法知道他在想什麽的。

可這樣一來,要是莫驚春在心裏推測出了答案,那又算不算是完成了呢?

您可以將您尋找到的緣由寫出來,然後提醒精怪,到時候會判斷是否完成

莫驚春沉默,他聽了精怪的想法後,又有更多古怪的念頭。

正始帝流露出來的異樣,或許和任務十四是有所關聯的。

這的確說明了精怪任務的指向性。

都是和正始帝有關。

然,尋找到正始帝古怪的理由,又能解決得了什麽呢?

為什麽精怪不直接發布一個任務,讓莫驚春去解決這古怪的緣由?

精怪沒有這麽做,反而是選擇了一個崎嶇的做法,是否意味著,致使陛下古怪的理由……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從這個角度出發,莫驚春有了幾個恐怖的猜想。

他的手指無意間剮蹭到了唇角,幾乎不可見的破皮刺痛,讓莫驚春回過神來,下意識舔了舔。但是他的舌頭在那之前腫麻得更厲害,卻是錯上加錯,讓莫驚春倒抽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