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5/11頁)

“你可知道,為何陛下,事到如今還是稱呼莫驚春為夫子?”

王振明微愣,沒想到許伯衡會突然提起莫驚春。

許伯衡:“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然是師父,總有些是學生應當學的東西。若是一開始便只學了一半,那學而不精,為師者,也是無可奈何。”

王振明看著許伯衡笑眯眯的模樣,卻如墜冰窖,冷得發寒。

賢英殿的插曲不過一瞬。

窗外落葉飛過,正是寒涼時節。

京兆府外,正有幾架推車上運著白布回來。

這些都是趕著天明的時候,將犯人的屍體丟去亂葬崗的。這京兆府倒也不是嚴苛地方,可是審問總是要動刑,若是有人被折騰了後丟在冰冷的監獄內撐不住,就這麽去了的,也是有的。

這些人多是不受重視,或者本就是罪大惡極,官府在人死後,記得將人運出去埋了,也算是好事一樁。

還能得到一口薄薄的棺材,可比外頭講究一些。

京兆府尹特特叫了今日運屍體的人來,“人可都送出去了?”

“已經送出去了。”

那兩人欠身說道:“按照您的吩咐,這些屍體的棺木釘沒敲得死緊。”

京兆府尹緩緩頷首,就讓他們出去。

這兩個都是他自己的人,今日特特被派去做事,唯是這般,他才安心些。

京兆府尹若有所思地捋著胡子,自言自語地說道:“陛下此舉,是要幫廣平王,還是要……”

他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後頭,卻是聽不清楚。

城外亂葬崗。

天將明時,京兆府的人挖開的埋屍地,突然響起了古怪動靜,像極了有人在不斷拍打棺材板,直到陽光穿破幽暗的林子灑了下來,方才看到有人喘著粗氣爬了出來。

他渾身是土,身上負傷,滿臉都是汗。

再聽到別處有動靜時,他心頭一驚,只看是同一處,卻又是狂喜,直撲了過去,拼命地挖開底下的泥,最終從裏面挖出了另外一個同伴。

兩人抱在一處哭,又默默等了許久,最終不得不相信只有自己兩人僥幸活了下來。

這兩人都是廣平世子的貼身奴仆,尤其是最早爬出來的劉炟,他是從小跟著世子長大的侍從,如今僥幸死裏逃生,想起慘死的世子,卻是忍不住落淚。

後來被救出來的人揉著眼睛說道:“京兆府沒有檢查仔細,我們二人僥幸不死,為今之計,怕是得回封地上,將事情原委告知王爺才是!”

劉炟苦笑著說道:“那你說,事情的原委是什麽?”

那人不說話了。

他們都是世子的心腹,自然知道世子的心思,他可不像廣平王那麽閑情雅趣,他之所以入京城,是另有所圖。

而這份圖謀,和清河王未嘗不同。

劉炟:“你覺得動手的人,會是清河王的人嗎?”

那人說道:“如果不是清河王的人,那還會是誰?難不成是陛下?”他邊說著邊搖了搖頭,“那不可能,陛下就算是要動手,怎麽會那麽快,那麽巧?”

那才幾日?

就算是天子腳下,他們也不太相信。

劉炟死裏逃生,摸著狂跳的心,“是啊,如果是陛下的話,的確不應該。就算真的要動手,首當其沖的也不該是世子,而是清河王才是。”

另一人眼前一亮,“如果陛下要殺,那也更應該殺清河王才是。我倒是認為,世子就是被清河王那群該死的死士給害了!”

當時廣平王世子遇害的時候,他們幾個都依著世子的命令外出,並沒有隨著其他人一起去了那宅子。而廣平世子之所以會過去,也正是聽聞了莫驚春出事的消息,隔了幾日過去刺探情報的。

畢竟人是他帶進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故,卻只得幾個沒去的人活了下來,他如何不懼?再加上因為出了刺殺朝廷命官的大事,京城封鎖,徹查所有的空宅。廣平王世子生怕查到他自己,正準備過去將那幾個死士也都殺了滅口。

可沒想到死士死了,而廣平王世子也死了!

而劉炟帶人在外,趕回去的時候剛好和京兆府的人對上,直接被抓走了。而臨離開前,劉炟恰恰看到了門府內的殘骸一片。

他們受刑的時候,聽說是兩邊內鬥,方才一個不存。

這讓他們無比心寒。

劉炟等人本來是廣平王世子的人,不該受刑。

可偏偏他們說不出那一日出事,他們幾人身在何處,既咬牙不說,當然會引起京兆府的懷疑,也正是因此,他們幾人受刑,直到今日,倒是只活了兩人。

劉炟:“許是我們閉氣過去,他們以為我們死了,方才讓我們僥幸活了下來。”他們將其他幾具屍體和棺材挖了出來,確實是其他幾個弟兄,但是都死透了。

另一人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可是結交朝廷命官的事情如是說了出來,豈不是會讓世子死後都要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