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6/11頁)

既然朝廷認為世子是無辜受累,那至少往後的聲名還是好的。

可若是曾有的野心暴露出來,那就連最後一層皮也都沒了。

故而,他們忠心耿耿,寧願死,也咬牙不說。

可挨到今日,能死裏逃生,他們也是高興。

兩人緩和了許久,方才攙扶著爬起來,劉炟臉色微變,突然抓住同伴,“不好,按著我們猜測,此事是和清河王有關。可依著清河王的狡詐,他怕是借此,將咱王爺籠絡到他的船上,若是當真報仇也就算了,那清河王……才是害死世子的兇手啊!”

同伴郭和大驚失色,對視一眼,求生之念更甚,決意要活著回去,將世子之死的真相告知廣平王!

同一天色下,秋風高漲,日頭迅猛,卻無躁意,只有習習涼風。

清河故地,來往的百姓臉上透著笑,他們在清河王的麾下生活,已經幾十年的時間。

甭管叫齊王還是清河王,他們早就習慣了這頭上,有一個這樣的老王爺。

不過最近王府似是出了一件禍事,聽說世子死了。

這王爺納妾多年,卻只得了一子一女,這是整個封地都知道的消息。

那世子一死,在他們看來,這王爺就絕後了。

這市間傳聞也是不斷,只是最近清河王許是喪子之痛,已經多日不曾出府。

在街角做事的老婦快手快腳地給客人盛了一碗面,眼看著沒有新客,這才坐了下來,聽著客人們說話。

“你家小兒子沒被征兵?”

“征了,明年就能回來。”

“唉,在清河生活好是好,就是這征兵實在是煩人,總是愛惹人擔憂。”

“作甚擔憂這個?清河可是富饒,老王爺征稅也不重,就是必須將十五歲的男子送去兵營罷了。咱這地方,怎可能出兵禍呀!”

“誒,你這聽不懂的,就覺得清河好。你愛待自己待,我可是不愛待,你沒看清河都沒幾個大富商嗎?人家可機靈著呢!生意照常做,可人卻是半點都不會往這裏來!”

“這是為何?”

說話的兩人越湊越近,只聽到有人說。

“你以為老王爺這些年練兵,當真是為了所謂強身健體,為了百姓安康?這可是笑話咧,那明眼的,早就都搬出去了!趕明兒啊,我也要走了,聽我一句勸,別在這留著。”

清河王世子的突然暴斃,就仿佛一個征兆,讓敏銳的人都趕著往外跑。

這攤位說話間,正聽到外面的爭吵。

攤子老婦聽著趣味,探出頭去,正看到有快馬拖著幾個人從街上跑過去,人卻是被拖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老婦嚇了一跳,外面的爭吵卻是更甚。

“為什麽不讓我們出去?”

“是啊,我們還趕著出城做生意呢!”

“還未到關城門的時間啊!”

梆梆梆——

突如其來的響動強行壓下了城門口的爭吵,有一個書生模樣的男人站在城墻上,大聲說道:“城門暫時關閉,老王爺要徹查殺害世子的兇手,如今暫時閉城十日。

“如有擅闖者,便如同剛才那幾人!”

說話人,正是王府幕僚,趙明!

那城門口的攤子老婦聽完回來,卻發現客人都跑沒了。她一邊嘆息著一邊收拾東西,然後將碗筷都壘在後廚,然後將什麽東西塞在一處,卷成一團,最後掀開灶下柴火,赫然有一個黑洞。

她將那東西丟了進去,咕嚕嚕的也不知有多深。

老婦喃喃道:“清河要亂了。”聲音卻是清甜。

這消息送往京城,最快也要十數日。

京城東府內,莫驚春仍然在畫。

他畫得無知無覺,直到一個人影籠罩在他頭上,擋住了光亮,他方才有所感覺。

是公冶啟。

他居然醒了,只他挪了挪,將明亮還給了莫驚春,示意莫驚春繼續。

莫驚春看他一眼,見他臉色好了些,這才又低頭。

作畫一旦打斷,確實是再無這般閑情雅致。

公冶啟便也站著看。

直到最後莫驚春停下動作,怔怔地看著筆下的畫像。

他從未看過這幅畫面,也從未在夢中見過,可是剛才落筆的時候,莫驚春卻什麽都沒想,什麽也沒記掛,不知不覺就塗抹出了這大紅鮮明的色彩。

莫驚春捏了捏鼻根,手裏的畫筆跌回桌上,撐著站了起來,“陛下……”

他本來是想問公冶啟的身體,卻見陛下跨過一步,然後與他並肩而站著,低頭看著莫驚春剛剛畫出來的東西。

莫驚春不知為何有種詭譎的感覺,他說道:“臣只是……”

他想說這不是在特特映射,畢竟方才莫驚春落筆的時候,是真的不知道為何就塗抹出這個模樣,仿佛當時心中就存在這樣的畫面。

可等畫出來後,莫驚春卻又覺得奇怪。

這不應當是曾經出現過的畫面,更像是從前精怪跟他說過的關於曾可能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