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莫驚春拔出佩劍, 腳底的刺客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死得幹脆利落。他握著佩劍的手指已經痙攣僵硬,但面上毫無變化, 平靜地說道:“都是死士。”

一旦察覺無力回天, 立刻自盡身亡。

這些人訓練有數,查不出來什麽的。

莫驚春立在月下,漠然地看著地上一地屍體。

莫驚春習武, 卻很少真的動手傷人。

再上一回,還是他在平定叛亂的時候,在別院殺傷了不少。

莫驚春壓下心頭的壓抑, 面無表情地看著姍姍來遲的巡邏官兵, 突然有種從心底翻起來的疲憊。不管動手的人究竟是誰……要麽跟眼下的朝堂政務有關,要麽……就跟陛下有關。而不管是哪一件事, 此,都為試探。

莫驚春捂著受傷的胳膊, 對衛壹和墨痕說道:“傷勢如何?”

以他們三個人, 要對上那突然出現的死士還是不能夠, 在且戰且退的時候,正有數人從暗裏出現, 動手毫不留情, 更顯殺招。

是正始帝的暗衛, 有他們出現, 局勢逆轉。

死士培養出來, 就是為了消耗的。

莫驚春在意識到他們的身份時,就已經省去了抓活口的打算, 決定將他們全部斬殺。

官兵出現時, 那幾個驟然出現的暗衛已經被莫驚春叫回去了。

他看著兩個侍從身上的傷, 兩個侍從卻更為擔憂莫驚春身上的傷口,尤其是墨痕哭著說道:“我當真沒用,還讓郎君給我擋刀。”

莫驚春身上好幾道傷,最嚴重的還是背上和胳膊那兩刀。

他本來就疼,聽墨痕在那邊哭唧唧,卻是有些無奈,笑著說道:“有什麽好哭的?這點傷口算什麽?落在父兄眼底,怕不是小傷?”

墨痕振振有詞,“那可不同。他們兩位是武將,您是文官,怎能相比?”

莫驚春淡淡說道:“都是男兒,有什麽不可相比?好了!莫要哭哭啼啼,回去請大夫看過便是。”他看向正在檢查死士屍體的官兵,為首不過是個巡邏的小官,如何應付得了這種刺殺朝廷命官的大事,一邊擦著汗一邊點頭哈腰地說道,“宗正卿,這二十四人已經檢查過,全部都死了。有幾個看起來是服毒而死,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殺手。”

莫驚春:“確是如此,如果普通,未必要用上這等狠辣手段。”

京兆府很快就收到了巡邏官兵的消息,驚得京兆府尹大晚上匆匆趕來,他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地狼藉,卻沒想到場面已經井井有條,好些擔架都擡了過來,正要將那些屍體帶回去一一檢查,其余官兵正在沿路搜集埋伏地點的痕跡,再有受傷的三人坐在墻根馬車下,看著渾身血跡,稍顯狼狽。

不過為首那人即便負傷,背手而立時渾身氣勢肅冷,竟頗有幾分其父兄模樣。

京兆府尹一瞧,莫驚春。

這位倒是有些能鎮得住場子。

但是一位朝廷命官受了這樣的傷,不由得讓京兆府尹心中發寒。

京兆府尹出現,莫驚春便也沒有多留,在將事情告知他後,便告辭離開。

莫驚春本來就是苦主,京兆府尹也只是跟他詢問了詳情,並沒有強留莫驚春的打算,待他離開,京兆府尹的臉色才驟然冷了下來,陰森地說道:“好端端的京城內,什時候混進來這樣一批人,你們都半點不知道嗎?!”

京兆府尹在那邊發脾氣,莫府這邊看著莫驚春好端端出去,回來卻是負傷,這一下也是驚到了。

閽室的人看到馬車上的血跡時就覺得不對,立刻有人進去通報,等莫驚春抵達正堂的時候,莫飛河,莫廣生,徐素梅等三人已經在等著他,見他身上血淋淋的模樣,莫廣生第一個氣得跳起來。

他兇惡地說道:“是哪個不開眼的家夥,居然敢襲擊你!”他邊說著,忙催著讓人去取藥。

在皇城根腳下對朝廷命官動手,豈非不要命了?!

而且還是對莫家!

莫驚春無奈地說道:“我也不知究竟是誰在其中作梗,但是看起來……如果沒能將我拿下,他們也不打算活著回去。”

不然不會在口齒裏存著毒藥。

這些死士不是為了刺探而來……不對,莫驚春轉念一想,這誰也說不準。

二十來個人,而且都是武藝不錯的,而莫驚春這邊只有三個人,是怎麽能夠殺得了這些死士?

別人他們或許不知道,可是莫驚春,墨痕和衛壹的身手,莫家人自己還是知根知底的。他們想要對付十來個人還有可能,想要全殺二十來個人,卻是基本不可能。

莫驚春只說僥幸,可他們卻是後怕。

莫驚春淡淡地說道:“父親,大哥,大嫂,我猜這件事,應該與陛下有關。”

莫驚春主動提起正始帝,驚得莫廣生和徐素梅對視了一眼。

而莫驚春那邊還在說話,語氣平靜地說道:“宗正卿的位置是清貴,但不是什麽有權勢的地方,如果單單是為了殺我,還要擔負與莫家為仇的可能,派出這樣的大手筆,肯定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