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6/12頁)

隨著帝王一錘定音,此事便再不能更改。

再過三日,莫驚春便聽說,他們都選擇了服下毒酒自裁,隨著叛亂首惡伏誅,刑部與大理寺的壓力驟然減輕,余下事情有條不紊地推動。

而宗正寺則是著手處理這幾位被貶為庶人,除去國姓後,一應卷宗的更改。

陛下到底沒有對慶華公主出手。

不僅沒有出手,還留著她那三千私兵,甚至還賜下匾額,說是為了感謝姑母相助的恩情。莫驚春聽到的時候忍不住苦笑著搖頭,這怕是故意在給慶華公主添堵呢!

忙過幾日,袁鶴鳴早早就定下莫驚春的時間,兩人在以往常去的地方相聚。只是只有他們兩人,卻是沒有張千釗。

袁鶴鳴坐在席面上,忍不住說道:“你和廣林,可是出了什麽事?”

莫驚春漫不經意地說道:“你叫不來他?”

袁鶴鳴:“他一說是與你在一起,便說家中有事。三回裏,有兩回是這般。”聲音裏透著納悶。

莫驚春淡笑著說道:“那你下回想要找他,便說是我讓的,請他務必過來一趟。”袁鶴鳴也是個聰明的,一聽就知道他們之間確實發生過什麽。

只是看起來介意的人並不是莫驚春,而是不知為何心懷愧疚的張千釗。

即便私下是友人,這些也都是彼此的私事,袁鶴鳴沒有再過問。他想要給莫驚春倒酒,稱得上循循善誘,“你不懂酒中滋味到底如何美妙,別聽廣林那群人胡言,得自己多嘗嘗才知道。”

莫驚春:“……”

如今他一看到酒,就只能想起那夜篝火旁的狼狽,登時敬謝不敏,連連搖頭。

袁鶴鳴苦勸無果,只能自己一人享受。

他看著莫驚春坐在對過,幹巴巴地吃著茶,便忍不住想說點什麽。平時張千釗在的時候,他們倒是還熟稔些,倒是少有這兩人相聚的場面。只是袁鶴鳴是個愛頑的,和莫驚春若不是曾經在翰林院是舊相識,依著彼此的脾氣,倒也做不得朋友。他思來想去,張開說出卻又是一樁八卦。

“……聽說,陛下將那幾位庶人關在刑部大牢時,曾經孤身前去探過他們。”

莫驚春:“……你早晚有一天,要死在你這張嘴上。”

袁鶴鳴訕訕,摸著嘴巴說道:“我這不是只說給你們聽嘛!”當然現在張千釗不在,就只有莫驚春一個人。

他既然起了興頭,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湊到莫驚春的邊上低聲說道:“聽說,陛下在牢獄中動了私刑。”

莫驚春波瀾不驚,甚至想問袁鶴鳴那些友人究竟是從哪結識的,怎麽什麽都知道?

至於私刑不私刑,就算陛下真的親手殺了他們幾個,也不是不可能。

袁鶴鳴看著莫驚春半點反應都沒有,嘟嘟囔囔地說道:“你怎麽一點都不驚訝?”他聽到的時候都大吃一驚。

莫驚春夾著菜吃,淡淡說道:“你是第一日看著陛下登基的嗎?當初他登基的路上,本就鋪滿了血色。如今那幾位,會有這樣的下場,也理所應當。”

袁鶴鳴微眯著眼想了片刻,倒也是如此。

他嘆息了一聲,叼了塊肉含在嘴裏,含含糊糊地說道:“其實據說出事的是四……庶人,他不知在陛下面前說了什麽,好像是提及到了哪個人的名字,說恨沒有調動人馬將那人殺了雲雲,當時隔著遠,也都沒聽清楚說的是哪個。結果陛下聽了只作不聲不語,卻猛然暴起將他的舌頭割了下來——”

說到這裏,袁鶴鳴猛地打了個寒顫。

“……饒是這般還不夠,聽說陛下走的時候,四……庶人只剩下一口氣,人都差點沒了。陛下強下令吊著他那口氣,直到最後一日。”

這簡直是生生的折磨。

手腳盡斷,舌頭齊裂,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驚春聽得遍體寒意,沉默了半晌,他連吞了兩杯熱茶,好像這樣才能驅走身體的冰涼。他把玩著手裏的杯盞,聽著袁鶴鳴在邊上絮絮叨叨。

“陛下已經除孝,又廢了太子妃。如今宮中空蕩蕩,就只有一個小皇子。不知有多少大臣權貴都鉚足了勁盯著後位,希望能夠將自家女郎送進宮中。可我瞧著……陛下卻是不能夠樂意。”

莫驚春輕聲說道:“宮裏進人,本就是常有之事。”

只不過他看得出來,最近一兩年內,帝王該是不會在這件事上心。除了他自己不願外……莫驚春吞著苦笑,或許還能再加上一個他。

袁鶴鳴:“你都說了,陛下是個強硬的性子,願不願意,可不是得聽陛下自己的意思嗎?而且你也別總說陛下,你自己呢?”

“我什麽?”莫驚春挑眉。

袁鶴鳴:“聽說你府上,多了位小女郎?”

莫驚春大方承認,“是我女兒。”

袁鶴鳴雖然心中有猜測,得了莫驚春承認,登時一拍大腿,“你這不聲不響什麽時候就有了小嫂子?”看起來不像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