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緊張什麽,不是有我麽。”(第3/4頁)

“他們不進去。”蔣衡說:“一會兒只有兩家官方媒體會進去拍,上庭的時候沒有媒體,但是會直播審理過程。”

紀堯輕輕嘶了一聲,眉頭皺緊,眼神止不住地往窗外飄。

“怎麽會鬧這麽大的。”紀堯說:“這都好幾個月了啊。”

“性質惡劣是一回事,還有道德倫理問題,再加上這個案子的背景跟普通人共鳴度太高,所以這把火就催起來了。”蔣衡說著用余光看了一眼紀堯,見他還是緊張,幹脆伸長胳膊拉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大腿上:“緊張什麽,不是有我麽。”

“有你有什麽用。”紀堯嘟囔了一句:“你能管判決,還能管媒體說什麽麽。”

“能啊。”蔣衡笑道:“不然我們打個賭,我保證這次庭審過後,外面就算有你的輿論,也都是誇你的,你信不信?”

紀堯半信半疑地看著他,還沒等說出回答,蔣衡的車已經進了法院大門,停在了停車場裏。

李玲華像上次一樣,來得很早,幾乎是在蔣衡停穩車的一瞬間就走上前來,敲了敲他的車窗。

有外人在,紀堯不好再跟蔣衡插科打諢,於是沒說什麽,自己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下了車。

曾經有過針鋒相對的沖突,李玲華面對紀堯時有點不自然,她垂著眼避開了紀堯的視線,含糊地跟他打了聲招呼後,就轉而去詢問蔣衡案件情況了。

蔣衡照例安撫了她兩句,然後把李玲華和紀堯領進法院,各自安置好了。

證人有前期回避制度,無法參與旁聽,於是從開庭之後,紀堯就單獨待在了旁邊的休息室裏,等著庭上的消息。

這是項枯燥的工作,涉及人命的案子都審得瑣碎而復雜,紀堯最開始還能安安心心坐在座位上等,可等了一陣子,實在無聊,幹脆摸出手機玩兒起了貪吃蛇。

本案的證人不止紀堯一個,還有兩個年輕女孩和另一位修理廠工人。紀堯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人,但開庭兩個小時後,他們都一個接一個地被叫了出去。

他們出去後就沒再回來,紀堯有些緊張地站起來,忍不住扒著門框往外看了兩眼。

可惜法庭那屋的門關得很嚴,什麽風聲都聽不到。

直到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紀堯才接到通知上庭作證。他好像是蔣衡的最後一張“王牌”,推開門進入法庭的時候,裏面的氣氛已經顯得劍拔弩張了。

蔣衡帶著一副銀色的半框眼鏡,領口微微敞開了一點,又被領帶束緊了,收攏進服帖的西裝裏。

他面前的一張白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備注,李玲華坐在旁聽席上,已經哭暈過去了,正倚在一個年輕女人身上艱難地喘息著。

周芳站在被告席上,垂著眼睛不說話,也沒看紀堯一眼。倒是被告的辯護律師擡頭打量了一下紀堯,跟他短暫地視線相交,然後禮貌地微笑了一下。

紀堯的視線匆匆掃過房間內的所有人,心臟撲通撲通地蹦。

“證人五號。”公訴人說道:“被害人車禍的事發當天,被救護車送往你院診治,在診治過程中,是被告簽署了手術同意書,對嗎。”

“對。”紀堯咽了口唾沫,說道:“是她。”

“她當時是否有主動表明身份的行為,或者主動告知被害人的身體情況。”公訴人問道。

“沒有。”紀堯回答道:“沒說。”

“確定嗎?”

“確定。”

公訴案件的問話流程,紀堯已經一回生二回熟了,但這次大約是影響力更大的原因,所以問得更加反復和繁瑣。

法庭室內前後共有三個攝像頭,紀堯忍不住擡起眼,極快地瞟了一眼正對面的那個。

不習慣暴露在公眾視角下的普通人乍一站在公開領域,很容易緊張,紀堯也不例外,他攥了一把手心的汗,忍不住看了一眼蔣衡。

或許真是心有靈犀,蔣衡恰好一筆落下,然後擡起頭,視線跟他短促地相交了一瞬。

跟在家裏不一樣,蔣衡今天看起來既不溫柔也不縱容,反而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漠然。但他非常冷靜,眼神沉穩而平和,紀堯舔了舔唇,竟然莫名在他這種眼神裏平靜下來。

他隨著公訴人的問話簡短地回憶了一下那天的場景,盡可能細致地描述了周芳那天的表現。

“當時是劉強不肯簽字,所以情況危急,我們就讓被告簽了。”紀堯說:“當時她還猶豫——”

紀堯說到這時停頓了一下,他不知道這個“猶豫”算不算周芳有“悔過”情節,也不知道這種細節會不會對現在的局勢產生什麽影響,但他權衡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了。

“當時她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簽了。”紀堯說:“我們當時沒有核實她的身份,她也沒有主動說。”

“簽字的時候,你們有對她單獨說明手術風險和隱瞞傳染病的風險嗎。”公訴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