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頁)

樊京腰間還揣著太子蒼龍府的腰牌,似乎延慶坊走水一事,是太子與樊京勾結又殺人滅口。但事情報到京兆府後,越查卻越不對勁起來。到後來,竟從樊京家中搜出不及轉移的、來自嘉王府的大量來往書信與銀錢,足以證明此事乃嘉王、瑞王所為。

聖人龍顏大怒,親自召問了兩個兒子。重壓之下,嘉王瑞王吐露了全部實情,這其中就包括命樊京將人犯滅口、意圖也一並誣陷至太子身上之事。

又過了半旬,洛陽城的漁民捕魚時從洛水之中打撈起一具屍體,盡管屍體面部已腫脹難辨,但無論是其斷裂的手腕,還是無法繃直的右腿、腳上的鐵索,都可證明是人犯無疑。

事情就此真相大白,聖人嚴厲斥責了二王,將二王囚禁於府,又對太子賜下許多許多賞賜示以安撫。

……

“事情做得還是有些漏洞,老二老三沒有親口承認殺了樊京,以聖人的多疑,此事日後只怕還有些難辦。”

賞賜下來的那個傍晚,嬴衍與封衡在東宮勤政殿內下棋。斜陽金光透窗而來,照得棋盤上坐落分明的經線緯線也模糊不已。

封衡微笑著恭維:“殿下神機妙算,我等自愧不如。眼下,只等風頭過去,臣就想辦法將長平侯送走。”

“他有說過要去哪兒麽?”嬴衍舉棋未定,微微沉思。

他對長平侯這個名字並不相熟,只知是老師當年的好友,卷進了廢太子謀反一案,至今仍是禁忌。

“未曾。但長平侯有叫臣往柔然送信,似乎,是在柔然那邊有故人。”

柔然……

那串曾被拿來換硯台的狼牙項鏈也是柔然之物,似乎是封衡收著,被自己叫他拿去扔了。

嬴衍劍眉微蹙,沒有問下去。

“她怎麽樣了。”他問。

封衡神色微凜:“聽青芝說,縣主起初很是傷心,常常魂不守舍,言語間也頗有怨懟聖人之意。不過,有薛娘子和薛二郎君二人勸慰著,要好一些了。”

薛姮也就罷了,她怎麽又和那個薛景爍如此要好了?嬴衍面色微沉,斂眉不言。

“殿下,要告訴縣主嗎?”封衡問。

他搖頭:“等日後,孤親自與她說吧。”

岑櫻那樣的傻,學不會這宮墻間人人都會的演戲的本事。如若告訴她岑治沒死,是要露餡的。

只是,她那麽依戀她父親,為了岑治推他下車時眉頭也沒皺一下,眼下誤以為他死了,還不知有多傷心……

他又想起那夜甘露殿中、薛鳴言,她因過度傷心而暈厥,俊眉深斂。

這也算是、她當初為父親拋棄他的報應了。

只是,此時再回憶往事,他心中早沒了當時的憤懣怨懟,不知怎地,倒有些擔心她……

晚膳沐浴後,他在書案旁坐下,伸手去拿尚書省送來的明年春試的名單。

每年秋天,各個州郡會在郡府舉行科舉選拔士子,其中的佼佼者,將在十月隨地方進貢的糧稅一起赴京,以參加來年由朝廷舉行的春試。

明年是他登基元年,這批即將赴京的士子裏就將誕生他的第一批肱股之臣。是而尚書台格外重視,特意送了來請他過目。

因了岑櫻的事,嬴衍未免有些心不在焉,各州士子的名字在燈下流水般從他眼前蕩過去,卻又都幻化成岑櫻那張嬌柔純美的臉,是那日高陽公主府中的紅燭下,眼淚汪汪地,勾著他……

自己這是怎麽了。

他恍惚回過了神,皺皺眉頭,視線卻又被一個熟悉的人名牽住。

涼州解元,周沐。

這似乎是住在岑家隔壁的那個青年人,岑治的學生。

他心下實無多少感觸,只莫名想到,某人往日就“周哥哥”、“周哥哥”地叫得歡,眼下,又要多一個“哥哥”了,必定很是高興……

罷,怎麽又想起她了。

嬴衍心煩意亂地扔下折子,欲滅燭就寢,殿外卻於此時響起梁喜戰戰兢兢的一聲:“殿下。”

他擡起目,老宦官身後跟了個年輕美麗的宮人,又差了幾名小宦官,擡了聖人今日傍晚差人送來的幾口箱子入殿。

“這是陛下晚上差人送來的賞賜,請殿下過目。”梁喜小心翼翼地道。

那宮人穿著單薄如雲的紗裙,行動間送進一陣幽幽的香風,捧了兩個紫檀錦匣膝行上前,羞答答地:

“奴叫雲香,聖人說,由奴來、由奴來,教習殿下內帷之事。”

她生得雪脯飽滿、腰肢纖細,一雙杏眼在燭光下瀲瀲灩灩的,在昏黃的燭暈裏,又幻化成岑櫻的模樣……

嬴衍皺了皺眉,霎時明白了那箱中之物。

“放著吧。”他背過身,整理起書案上堆著的奏折。

那宮人正將匣中之物擺放至了案上,聞言便十分尷尬,求救地看向梁喜。梁喜卻笑呵呵地行禮告退,便只好一起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