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幾人身後,鄭夫人攜兒女戰戰兢兢地跪著,見二人回來,一個勁地給薛姮使眼色。

“薛女郎回來了。”宦官手裏揣著封玄紅錦緞,笑眯眯地招呼,“那快接旨吧。今兒這旨意可是下給您的。”

上一回來府中賜冊妃聖旨的便是這名宦官,薛姮猜測是為的皇太子冊妃之事。然櫻櫻已經回來了,這婚約與她有什麽關系?

薛姮一頭霧水,滿是疑惑地同岑櫻在人群中跪下。只聽宦官展開聖旨念道:“定國公府長女薛氏接旨。”

“惟爾定國公薛玚長女,篤生令族,持躬端肅,品性柔嘉,言容有則。作合春宮,實協三善。可冊為皇太子良娣,欽哉!”

自宦官念出第一句始,院中跪著的除定國公、薛崇二人以外的薛家人,悉都愣住。

聖人,竟沒更改這成婚的人選?!只是將她從正妃降為了良娣?!

良娣是太子後宮之中僅次於太子妃的位分,雖說是做妾,但皇家的妾畢竟與旁人不同。那一位又是名正言順、地位穩固的皇太子,只待來年正月便能登基為帝。屆時直接便是妃位。

可薛姮不是已經不是永安縣主了麽?聖人為何仍是如此厚愛?

所有人之中,只有岑櫻惘然不解,愣愣地望向宣旨的宦官。

她讀過書,也知曉這道旨意是何意思。但當她聽到這道旨意時,想到的並不是他要娶姮姮,而是姮姮過去只是做妾,除了姮姮以外,他還會有很多的女人……

宦官只看著薛姮笑:“女郎是高興壞了麽?也是,歷來太子納妾室的,可從沒有過詔書。就連舒尚書家的十七娘也沒有呢!”

不久之前便是由他來宣讀的冊太子妃的旨意,此時再來,卻是冊良娣了,一妻一妾,一君一臣,地位天翻地覆,這話此時聽來便多少有些刺耳。

但薛姮渾然不覺,她只是問:“怎麽會是我呢?大監,您是否弄錯了……”

她無措地看著早已愣住的岑櫻,想問正妃的人選,卻又不敢。

她本就搶了岑櫻的人生,自是要連這婚約也一道還回去,這是天經地義的,何況太子喜歡的本就是櫻櫻,為什麽現在的婚旨卻是下給她的啊……

“娘子說笑了。”老宦官笑道,“這道旨意乃是陛下親自交由老奴,怎會出錯。”

“這聖旨老奴頒完了,娘子接好。”

老宦官笑呵呵地,將用玄紅綢緞包裹的冊書遞過。縱有滿心不解,薛姮也只得跪著謝了恩:“妾謝過聖人恩典。”

宦官們走罷,薛家的氣氛沉凝依舊,有如冬日凝冰的池塘,沒有半絲喜氣。

定國公叫了薛姮進去說話,鄭氏忿忿地帶著薛瑤也離開了。院中於是只剩下岑櫻與薛崇弟兄,薛鳴見她神情怔怔,不放心地道:“別在院子裏杵著了,櫻櫻,我送你回去吧。”

他一只手輕攬著她的背,關懷之色備至。岑櫻木木地轉過來臉來,原本總是笑意盈盈的眼卻黯然無光。

其實她也不是為的姮姮要做太子良娣而傷心。

她只是突然發現了一件事,一件一直以來、也許被她刻意遺忘了的事。

她的悶罐兒,並不只是她的夫君,更是朝廷的太子,大魏未來的皇帝。

但她想要的,自始至終都只是那個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夫君,會聽她唱歌、會幫她喂雞割草、會雖然面上很不耐煩卻一樣同意了她的種種無理取鬧……

她從前並沒有覺得他與在村中時有什麽不一樣,直到方才姮姮接旨,才明白了過來。

他不屬於她,他會有很多的女人,從前的那些日子,也再也回不去……

她就那麽怔怔立著,欲哭不哭的,像沒有魂的偶人,了無生氣,又像塊易碎的琉璃,嬌弱可憐。薛鳴有些被嚇到,焦急地搖她:“櫻櫻,你說話啊。”

她回過神,卻還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樣,怏怏不語。薛崇只覺好笑:“你不知道麽,薛姮,一直是太子的未婚妻人選。”

“本以為你回來之後,陛下會讓你去做這太子妃。沒想到……”

他冷眼睇她一眼,笑了一聲,嘲諷之意十足:“看來,陛下是舍不得苛待縣主,想給縣主找個比太子更尊貴的乘龍快婿呢。”

“兄長這是何意?”薛鳴疑惑地道。

只待來年元月初一太子就當登基,四海之內,除聖人自己,無有比太子更尊貴者。兄長他,何出此言呢?

薛崇卻諱莫如深:“等著瞧吧。”

他神色陰郁,看向正房的方向——方才,定國公已領了薛姮進去,想必是有些話要囑咐。

這一談話就談到了深夜。定國公難得地對這個便宜女兒表現出了久違的父愛,對她囑咐了一通要以家族為重、為皇家開枝散葉、不可拈酸吃醋雲雲的話,又留她在院中用了晚飯,直至亥時才放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