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狐假虎威(第2/3頁)

仙尊捧著他放到旁邊的逗鳥架上,起身將臟了的外袍脫掉,走到一旁裝有活水的盆景邊,慢條斯理地洗了洗手。

扶玉秋死死抓緊腳下的橫木,怯怯看著。

剛才他眼尖地看到,自己吐出來的水,還濺了幾滴到活閻羅的手背上。

要是換了其他人,肯定暴怒不已——就像被濺了滿臉水的雲收一樣,兇巴巴地要吃了自己。

仙尊越這樣平淡無波,扶玉秋就越害怕他是在憋個大的。

比如……

打算把自己放焰火什麽的。

仙尊洗完手,又換了身幹凈裏袍,層層繡著金紋的衣擺華貴又雍容,掃過雲霧走到桌案旁。

一朵雲飄過來,作勢要給他擦幹手上的水。

仙尊並未理會,他將手肘撐在案上,心不在焉地打量著沾滿水珠的右手。

扶玉秋噤若寒蟬,努力在橫木上搖搖欲墜站著。

仙尊看了好一會,突然說:“小殿下,想看焰火嗎?”

扶玉秋:“……”

扶玉秋珍惜鳥命,怯怯搖頭。

仙尊也沒管他的拒絕,輕輕一彈指尖上一滴水。

水珠騰空後,猛地炸開一朵漂亮的水煙花,帶著小小的彩虹。

仙尊笑起來:“好看嗎?”

扶玉秋不知道該搖頭還是該點頭。

活閻羅的氣勢本就壓制著他,更何況扶玉秋此時有了求生欲,再也做不得隨隨便便就能靈丹自爆的打算。

“明明都得罪了他……”扶玉秋心想。

哪怕活閻羅勃然大怒,也比現在這樣笑意盈盈的反應要來得好,還給他放焰火看……

一定有詐。

扶玉秋終於知道了“陰晴不定”的可怕。

仙尊好像不知道生氣是什麽,支著下頜懶洋洋地彈著水珠。

水煙花一一炸開。

仙尊手上的水珠並不多,他只彈了兩三滴,視線看向扶玉秋,以及……扶玉秋身上漂亮的雪白羽毛。

扶玉秋:“……”

扶玉秋一個激靈。

他看出來了仙尊這副沒來由舉動的意思。

活閻羅是在告訴他:“你既然不喜歡水焰火,那就換其他的來放?”

看到扶玉秋漆黑的瞳孔猛地收縮,仙尊一笑,將另外一只沾滿水珠的手在桌案上一搭。

扶玉秋不情不願地從逗鳥架上蹦下來,小跑兩步一頭紮在仙尊手上。

白雀的身子像是渾圓的雪球似的,蜷在仙尊如玉的掌心,骨節分明的五指微微一攏,指縫間全都溢滿了柔軟的絨毛。

扶玉秋奮力地一蹬爪子,任由自己的身子在仙尊沾滿水的五指和溫熱的掌心滾了滾。

只蹭了兩三個來回,仙尊手上的水全都沾在了白雀柔軟的絨毛上。

一旁的雲:“……”

扶玉秋閉著眼睛把自己當擦手布。

反正這活閻羅之前救了自己一次,給他擦擦手,就當換了這救命之恩。

——但凡有個人知道他把恩情這樣替換,肯定罵他厚顏無恥。

但是對仙尊這種活閻羅來說,扶玉秋換算得毫無心理負擔。

扶玉秋為自己的忍辱負重找到了完美的理由,越擦越得心應手。

仙尊幽深的金瞳倏地變得柔和,他一笑,看到手指頃刻幹爽如初,笑著用手輕輕勾了勾白雀胖乎乎的下巴。

扶玉秋蜷在他掌心,迷茫歪了歪腦袋。

這活閻羅,是高興了?

不打算放白雀焰火了?

這時,殿外有輕緩的腳步聲傳來。

“尊上,血火蓮的藥已好了。”

聽到雪鹿醫的聲音,扶玉秋眼睛猛地一睜,兇悍地蹬了蹬朝天的爪子。

仙尊手指懶洋洋撥弄著掌心的白雀,愛極了一團毛茸茸在掌心翻滾的觸感。

“嗯,送來。”

很快,雪鹿醫端著一碗血紅色的藥緩步而來,恭恭敬敬放在桌案上。

扶玉秋冷眼旁觀。

他隱約想起來,當時在沙芥中靈丹自爆的瞬間,那醫師似乎大叫了聲……

“少尊——”

少尊?

哪個少尊?

三族好像有三個少尊,什麽這個鳥那個鳥的,扶玉秋沒怎麽記清,一時間毫無頭緒。

在扶玉秋思忖間,仙尊已經熟練地端起藥碗,輕輕吹了吹滾燙的藥。

蒸騰的熱氣將他半張臉籠罩,難得顯出病態的脆弱來。

扶玉秋嗅了嗅那藥香,腦袋瓜突然一動。

血火蓮……

雪鹿。

仙尊大概是喝慣了藥,面對那沖鼻的苦味眉頭都沒皺。

他正打算喝藥,掌心一直安安分分滾來滾去的白雀突然一蹦而起,尖喙輕輕啄了啄他的指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怎麽?”仙尊手指輕撫白雀圓滾的身體。

扶玉秋本能發出一聲鳥類舒適的呼吸聲,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呸呸兩下,覺得這鳥真是不檢點。

別人一摸就爽得頭皮發麻。

輕浮!

扶玉秋唾罵完自己的殼子後,又高高蹦了蹦,像是要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