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病態初顯大鬧壽宴。

虞硯說不清這一刻的心情。

他大約是鬼迷了心竅,沉默了一會,沒有立刻離開。

他漠然地立在原地,目光死死盯著墻壁上一抹淡淡的血跡。

擡手,指腹劃過山石棱角,一抹緋紅染上了指尖。

指腹尖輕輕摩挲那零星血跡,眸色漸深。

這時,有男子醉醺醺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打破了這一逼仄空間的寧靜。

虞硯眸光冷了下去,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拐角處,身形暴露在一眾宮人前。

淩亂又急促的腳步聲驟然停在虞硯身前兩丈遠的距離,所有人像是被點了啞穴,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安、安安……”那醉酒的男子看到這張冷得駭人的臉,一下醒了酒,“侯爺……真、真巧

虞硯冷淡垂了眼皮,懶散地睨著面前比他矮了一頭的郡王。

鳳目威冷,眸色幽深,壓迫感不加收斂壓向來人。

郡王腿一軟,跪坐在地上。

方才站著,逆著光只能瞧見安北侯一人,可此刻視線放低,隱約見到男人的腿後看到了一角青色的裙擺。

是他眼花了吧……

郡王揉了揉醉眼,再睜開,那抹青色便不見了。一個晃神的功夫,自己就被幾個太監攙了起來。

郡王想要與虞硯套近乎,滿是橫肉的臉上堆滿笑意,“侯爺這些年辛苦了,若是得了空,不如到本王……”

男人冷淡的眸子如寒光,刺了過來。

“滾遠點。”

嗓音倦懶低啞,卻透著股會要人命的狠厲。

一陣兵荒馬亂的逃竄後,耳邊清凈了。

虞硯又沉默地站了一會,正欲轉身。

忽聽身後女子膽怯地出聲,“謝謝你……”

虞硯閉了下眼睛,突然又覺得酒意有些上頭。

一聲不發。

頭也不回地走了。

……

明嬈最終還是找到了回去的路。約莫是跑得太急嗆了風,回去的路上便一直在咳嗽。

等回了年喜宮,嗓子已有些啞了。

她沒有進去,而是上了觀景閣。

明嬈站在二樓憑欄遠眺,放空了大腦,不知怎麽,又回憶起了方才的際遇。

她心裏有些高興,有些一點遺憾。

若是可以,她倒是很希望能換一種方式與他相識,而不是與前世一樣,非要等嫁人了,才熟悉彼此。

前世因為生病,太後的壽宴她沒來,那時的她沉浸在被人背叛的沮喪裏,也沒心情來什麽壽宴。

那晚,陳氏與明妘回了府上,臉色都很不好,明妘的眼睛都哭紅了。

前後腳的功夫,賜婚的聖旨便到了信國公府。

聽說是太後在好幾家裏挑了三個與安北侯八字最相配的,名單送到安北侯手裏,他讓下屬隨意說了個數,就定下了。

明嬈嘆了口氣。

正想著,那抹熟悉的身影又闖入了她的視線中。

也真是巧,安北侯竟也在這裏。

明嬈的目光被深深吸引了過去。

她看著他步子穩健緩慢走著,不受控地,朝著他的方向也走了兩步。

只兩步,男人便走到了她的近前。

虞硯像是沒看到她,懶洋洋地半闔著眼,似是困倦,面色淡淡地從她身旁走過。

明嬈突然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袖角。

他的那只寬袖依舊是殘破的,沒來得及換。

整齊的布料斷口叫明嬈驀地想起來他揮劍斬袖那一瞬間。

她意識到失禮,倏地收回了手。

男人的目光懶洋洋地落了過來。

明嬈最受不住他那雙深邃的鳳眸,心中生出幾分怯意,後退了半步,用團扇遮住滿面羞赧,目光也躲閃開,不敢看他。

“謝謝。”

男人盯著她手裏的扇子,面色算不上好,眼神有點兇。

“不回去?”

嗓音低低啞啞的。

明嬈怔了下,她張了張嘴,正要答,卻見男人喉結滾了下,把臉轉回去了。他默了片刻,轉身走了。

壓迫感消失,明嬈長舒了口氣,纖弱的手撫上心口。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每次直面他,都叫人緊張萬分。

……

宴席進行到後半程,氣氛愈發熱烈。

年輕的帝王手中把玩著番邦進貢的稀世寶玉,對正在表演的歌舞興致寥寥。

太後端莊地坐在主位,儀態萬千,雍容華貴,清冷的鳳眸冷淡地掃過殿內眾人。

“陛下,臣不勝酒力,先行告退了。”虞硯淡聲說著,欲起身。

景玄帝迷戀的目光從玉上離開,有些迷茫地看向虞硯。

倒是太後放下了手中的白玉酒杯。“侯爺留步。”

虞硯站起身,黑眸冷淡地睨著太後。

太後淡聲:“皇帝給安北侯合了八字,挑了幾家姑娘,安北侯且看看,選誰。”

虞硯看著面前的衣著華麗的美貌婦人,半晌,冷嗤了一聲。

景玄帝寶貝般得把玉托在掌心,連連點頭。

“這三位朕替安北侯看過了,都不錯。吏部尚書李大人的嫡女,人清秀溫婉,知書達理。宏王的小女兒,亦是朕的堂妹,今年十六,最是天真爛漫,熱情活潑,正好捂捂你這冰冷性子。還有就是信國公明家的嫡女,長相雖不出眾,但聽聞人性格很好,才學也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