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求您幫我媚眼含情,怯生生地望著他。……

宴會在年喜宮舉辦。

明嬈站在石階下,擡頭望著富麗堂皇的宮殿。

琉璃瓦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璀璨光芒,雕欄玉砌,華美卻又不失莊重。

明嬈深吸一口氣,低首斂眉,安靜地跟在陳氏身後。她面上裝著淡然,無人知冷汗幾乎滲透薄衫。

太後的壽辰……

太後……

明嬈永遠忘不了鶴頂紅入腹後的那種鉆心的痛感,像是有一把刀,在她的肚子裏翻來倒去地攪合,幾乎剁爛了所有的臟器,神志卻還有短暫的清醒。

她清醒地知道自己要死了,清醒地聽著女官的話。前世直到生命盡頭,也不知太後為何那般厭惡她,非要她死不可。

虞硯總是醉醺醺地對著她的靈位道歉,可是卻從沒告訴過她一個緣由。

聽說那時安北侯把那鶴頂紅也給太後灌下去了,他說他夫人吃過的苦,太後也要嘗一嘗。

想到虞硯,明嬈緊攥的拳松開了些。

不知是她精神太過恍惚,還是明妘有意拽著陳氏往前快走,才剛跨進殿門,那對母女就將她甩下,不見了蹤影。

明嬈的身邊沒有明家的婢女,只有一個引路的宮女,小宮女將明嬈帶到了坐席,便退下了。

陳氏到底看重臉面,怕明嬈一個人行差踏錯,丟了明家的臉,陳氏安撫好親生女兒,派了個自家的婢女到明嬈身邊盯著她。

時間還早,眾人三兩聚在一處閑談,明嬈不認識別人,一個人也樂得自在。只是這雕梁畫棟的宮殿,始終給人壓迫感,叫她喘不上氣。

明嬈沒管身邊婢女,自己出了宮殿大門。

夏日暑熱,大抵是嫌宮殿悶熱,許多姑娘公子陸陸續續都偷跑了出來。

大霖百姓祖上有草原人血統,民風奔放熱情,最是豪邁。

女子上街不必遮面,男女同席也不需避諱,瞧得順眼,站在一處談笑風生。

明嬈安安靜靜地躲在觀景台的一角,默默注視著這座宮城。

她有意躲熱鬧,可出眾的容貌卻從不許她過分低調。周圍慢慢聚了些人,不再清凈。

——“不知太後何時來,我饞這頓宮宴好久了。”

——“前朝那邊宴請一輪後,陛下和太後才會過來,聽說禦膳房新到的廚子手藝比醉香閣的還好,今兒可要大飽口福!”

——“今日來的人真是多,尤其是女子多,你可知曉緣由?”

眾人有片刻沉默。

有人壓低聲音,“太後又要給那位相看人家,約莫著席間就會賜婚,嘖。”

“不知是誰家這樣慘,還好我並無姐妹。”

安北侯素有克妻名號,三任新婚妻子皆在嫁往西北的路上暴斃,一次這樣便罷了,兩次三次皆是如此。

縱使安北侯位高權重,手握兵權,又頗得皇帝寵信,可那又如何。

這門親事想攀也要用小命掂量掂量,自己是否高攀得起。

明嬈原本想要離開,可聽他們講起安北侯的事,一雙腿怎麽都邁不動。

賜婚嗎?

也不知是結親還是結仇。

“噓!來了來了!!”

有人激動地拉住同伴的袖子,趕忙出聲制止。

明嬈心跳快了一拍,驀地轉頭,往樓下看去。

她在二層的觀景閣樓上,站在最靠外面的一角,目光輕輕松松便捕捉到了男人的身影。

雖是規模宏大的盛宴,可男人依舊穿著隨意,身著一襲墨色綾鍛長袍,腰間配著寶劍,儀容峻挺,冷峻深沉。

他一貫疏懶的神色不再,此刻冷肅著臉,步伐匆匆,氣勢冷峻,不像是來赴宴,倒像是來尋仇的。

“怎的他就能佩劍入宮呢……”閣中有人小聲抱怨。

變故就在一瞬間發生——

哐當!

拐角處,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宮女,冒冒失失地跌了一跤,腳下站穩,手中的托盤卻傾斜,壺中酒全撒在了迎面而來的安北侯的袖上。

男人擡起沾濕的寬袖,團雲紋浸在水漬中,暗了一片。

宮女戰戰兢兢跪伏在地上,帶著哭腔:“侯爺恕罪!侯爺恕罪!”

安北侯低著頭,神色莫辨,叫人看不透心中所想。

那宮女也是大膽,跪在地上就朝男人伸出手去,用帕子要為其擦拭。

手剛牽住男人的衣角,便聽唰的一聲,刀劍出鞘。

一道亮光閃過,在陽光的照射下,劍光晃了明嬈的眼睛。

虞硯拔了劍,果斷地揮劍。

斬斷了被牽住的那節衣角。

他眸色漆黑,神色淡淡,沒有再看那惶惶發呆的宮女一眼,反而擡頭看去。

一眼就捕捉到了明嬈的目光。

探究的視線來自四面八方,唯有這一道,格外與眾不同。

四目相對,明嬈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心跳聲給震聾了。

虞硯只掃了一眼,便又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大步離去。

始終落後他一丈遠的隨行侍從忙跟了上去,只留下了一名親衛,從地上撈起那宮女,捂了嘴,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