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戰事(二)(第2/2頁)

外面的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一縷霞光破開黑雲,金光傾瀉,映亮了此方天幕。

“走了。”楚珩說。

“路上當心。”

淩燁望著他的背影行了幾丈遠,忽然頓了頓,轉身迅速折返,他大步又走回到淩燁跟前,二話不說,也不管周遭有什麽人看見,傾身過去吻了一下淩燁的唇。

“這一仗,我們會贏。生氣傷身,亂臣賊子不值得。等我回來。”

他莞爾一笑,不等淩燁應聲,轉身便快步往外。

這回是真走了,淩燁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靖章宮外,那個吻帶來的悸動卻還回蕩在胸腔裏,心砰砰地跳。淩燁擡頭望著破開烏雲傾瀉而下的天光,心想等收拾完敬王跟那些不安分的世家,便要昭告九州四方,讓這朗朗日光所及之處的人都知道——山河主人,屬楚珩也。

他不自禁地彎了唇,走回殿內,看著那張輿圖,楚珩前去“下餌”,他也要為之後的收網“撈魚”做好安排。

“傳密旨往慶州軍中,告訴穎國公蘇闕隨時準備回穎海,另外讓他秘調一支慶州駐軍往中宛邊界增援,就把顏雲非派去,讓他到朔安侯顧錚的中州軍帳下,顧錚自會安排妥當。”

“兩年了,人脈給他打通了,他也在慶州攢了幾筆小軍功,這趟歷練價值幾何就看這一回了。傳旨的時候告訴他,相府的鑰匙朕給他備好了,能不能拿回去就看他的本事了。”①

……

楚珩踏出帝都,再奔昌州的這日,千裏之外的南山佛寺,蘇朗一手“明修棧道”的障眼法,讓敬王淩熠撲了個空。鐘太後的棺槨已經“暗度陳倉”,被葉星琿帶出了南山,由寧州總督接手,秘密轉往帝都皇陵。

敬王沒能撞破鐘太後的屍身,清和長公主的出現,也為一切做了完美解釋。前來禮佛的貴人是公主,帝都有一位久居深宮的假“太後”就夠了。

不會有人知道真正的鐘太後早已死在南山,後宮沒有宮妃,外命婦初一十五的請安也早免了,除了長寧大長公主、清和長公主外,平日裏沒人會去見太後,這出以假亂真的戲碼壓根無從識破。至於敬王自己,有皇帝這個兄長在,嫡母輪不到他來供養。今年是大年,三月開春的時候,四方王侯已經入京述過職。等他再回帝都,就是下一個大年,又要三載。

他等不起了。

皇帝安排好了一切,不會給他任何以“孝”為由興兵舉旗的機會,他沒有時間哀傷母後的死,時間不多了,必須立刻出擊才有勝算。

江錦城的暗衛從隱蔽處現身,跪在他面前,敬王目光一閃而過的狠厲,沉聲吩咐:“去告訴昌州州牧芮何思,務必讓連松成死在回錦都的路上,做的隱秘利落些。”

暗衛領命,悄無聲息地退去。

大殿內空曠而安靜,敬王擡頭望去,那金身佛像法相莊嚴,無悲無喜地俯視著人世間的一切。明明享盡香火,可眼前諸多不公,從未見這佛陀生憐。

都是一樣的龍子鳳孫,淩燁又強在哪兒?憑什麽他生來就能坐上那個位置?佛家日日說因果,母後千裏迢迢虔心禮拜,竟被刺死在南山,這又是哪來的惡因?我佛慈悲,真是笑話!

敬王臉色陰沉,心裏生出一股難抑的恨怒,他攥拳靜了良晌,神情漸漸歸於漠然,上前幾步往那銅爐中插了炷香——為他母後。

王妃鐘儀筠等候在殿外,南山的天陰蒙蒙的,初夏時日,梅雨連綿不歇,從江南到江北都不見晴天。大雨滂沱,該說是幸還是不幸呢?

鐘儀筠那張艷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迷惘,身後敬王走出,她很快回了神,露出一貫的柔情,將熏過甜香的帕遞了過去,低眸道:“王爺節哀,早做安排為上。”

敬王接過帕子擦了擦沾過佛前檀香的手指,語無波瀾地道:“將你備好的東西送去定康吧,近來大雨,瀾江漲水,讓周家利用好,困死穎海,先把昌州拿下。”

盡管早知道會有這一步,鐘儀筠心裏還是一跳,斂下眉眼,低頭應了個是。

那則蠱疫之方,是她拿最後的退路與鏡雪裏換的。大巫說,巫星海禁術,百害而無一利。若有今日,舊日師徒情分決然而終。

瀾江大雨滂沱,幸也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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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劇情較多還是免費。

①提一下,雲非最初去朔州歷練,是北境顧氏的繼承人顧彥時親自帶去的。朔安侯顧錚也姓顧,而且過去曾在穎國公蘇闕帳下效力,顧錚一戰封侯就是在蘇闕帳下(見第三十一章 “顧家”)。雲非這一路,人脈背景上下關系,00子幾乎全給他鋪好了。

②蠱疫之方這個事,是在第122章 順星(二),第126章順星(六)也略有提及。

顧錚、鐘儀筠這些人都不是重要人物,前文出現也很少,推動劇情而提及,基本屬於一筆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