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我也是(第2/5頁)

他沒有回答席成禮的問題,而是說:“這裏每天來來去去那麽多人,你以為其中有多少是真的關心你?”

“他們都巴不得你早點死。”

似是被席與風的話懾住,席成禮嘴唇一抖,險被嗆到。

他不是不知道外面變天了,也不是不清楚現在他的命運掌握在席與風手上。只是久居高位養成的習性,讓他難以接受這處處受制的現狀,和一眼往得到頭的慘淡生活。

可他更怕死。

人在遇到危險時,總能迅速判斷形勢。

咽下冰涼的一口水,席成禮說:“你弟弟……席望塵早就不想跟你爭,他只想要回屬於他們的股份,那是他們母子安身立命的根本。”

席與風淡聲道:“屬於他們?我怎麽記得,席家的一切都來自喬家,倘若真走到瓜分財產的地步,和那位姓蕭的女士,又有什麽關系?”

席成禮睜大眼睛看席與風,似是沒想到他如此絕情。

看懂他的意思,席與風說:“絕情的是你,你不是很信那些所謂的因果報應?”

他直起腰,將水杯放回桌上:“是你身體力行地教會我,為了想要的東西,可以不擇手段。”

“你且在這兒安心躺著,別再動歪腦筋,否則我不介意讓席家改姓。反正我從來也不在乎姓席還是姓喬。”

到病房外,剛才不知道躲哪裏去的蕭茵母子倆現身,看見席與風,席望塵瑟縮著往後退,蕭茵則昂首挺胸地上前。

“席與風,你站住……你給我站住!”

“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席成禮把房子過給你了?”

席與風壓根沒打算理她,避之不及地繞過去。

冷漠的態度輕易挑起了蕭茵的怒火,她加快腳步上前,伸手要去拉他,被突然從旁邊走道拐出來的人擋住去路。

江若張開雙臂,攔在蕭茵面前:“別碰他。”

席與風愣了下。他沒有想到江若會出現在這裏。

後來席與風讓江若先去樓下等,並且拉上施明煦守在一旁,江若才猶豫地退到樓梯口,時不時探出腦袋看這邊的情況。

說是單獨聊兩句,其實席與風和蕭茵沒什麽可講。

至多算是給她一次懺悔的機會。

然而蕭茵是什麽人,二十多年前她就罔顧廉恥,如今走投無路,又何必偽裝。

眼看到手的榮華富貴沒了,人身安全都受到威脅,她今天帶著兒子混進醫院,是想求席成禮替他們母子倆謀條生路。

直到確認席與風手裏的是房產轉讓協議,蕭茵頓時清醒。現下他們母子倆在席與風眼裏,無異於一根手指就能摁死的兩只螞蟻。

理智告訴她該做小伏低,甚至跪地求饒,可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破罐破摔地哼道:“想要的東西都到手了,現在可以毫無顧忌了吧?”

席與風冷眼看她,不說話。

蕭茵最恨他這副冷漠的樣子,讓她想起喬葭月,那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總是昂著頭用眼角睨她,仿佛在說——我才是正經的席夫人,你算個什麽東西?

可正牌夫人怎麽了,還不是輸給我?

生了個好兒子又如何,還不是無福消受這潑天富貴?

“任你再有本事,你媽還不是死在我前面?”蕭茵笑起來,在最狼狽的時候,將畢生最得意的“成就”道出,“她拼了命的想要席成禮看她一眼,席成禮的眼裏卻只有我。”

她笑得幾近瘋狂,“喬葭月窮其一生得不到的東西,我蕭茵唾手可得……就憑這一點,她這輩子都比不過我!”

到樓下,那猖狂又絕望的笑聲,仿佛還回蕩在耳畔。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席與風擡眼望著黑壓壓的天空,直到一柄傘罩在頭頂。

偏過頭,看到江若伸手出去接雨,然後被涼得迅速縮回手。

“出門的時候天色就不好,果然下雨了。”江若也扭頭,看著席與風,語氣輕快地說,“幸好帶了傘,我們走吧。”

路上,席與風問江若,願不願意跟他去個地方。

江若看一眼席與風手上的幾張紙,問:“你家?”

他記得方姨曾說過,席家的主宅是席與風的生母所留。

這個“家”是哪個“家”,不言而喻。

席與風“嗯”一聲,江若便道:“好啊,我正想看看你長大的地方。”

位於城南的宅邸有段日子無人居住,沿著山路上行時,車窗外的雨聲都顯得荒涼。

屋裏更是空曠,分明打掃得窗明幾凈,卻讓江若有一種踩下去會塵土飛揚的錯覺。

一樓接近地面,彌漫著些許潮濕氣味。

席與風進屋先把窗戶開一條縫,客廳的燈也打開,老式水晶燈在地面投射出參差光影。

江若站在他身側,和他一起看向窗外落在雨中的一棵常青樹。

不多時,席與風往屋裏走兩步,又轉身,沉靜如水的目光投向江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