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等下你試試

一場雪,從年底下到年初。

劇院對元旦當天的演出非常重視,提前半天召集演員們到現場,進行最後一次彩排。

除了舞台布置,新年新場次的服裝也有所改變。作為領舞之一,江若自是也拿到了新服裝——白色寬松裙褲,和領口開得很大的一件罩衫。

這兩年江若拍過的雜志封面數不勝數,對這種極省布料的清涼裝束見怪不怪,他排練結束拿到服裝就先換上了,外面套一件長羽絨服,在休息室和其他演員們一起吃盒飯。

吃到一半,小沈進來,在他耳邊說了點什麽,江若三下五除二往嘴裏扒幾口飯,扯一張紙巾邊擦嘴邊說:“各位慢慢吃,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散場都別走,請大家喝奶茶!”

在一眾“謝謝江哥”“江哥萬歲”的呼聲中,江若揮揮手,快步往外走。

他的保姆車停在劇院外的停車場。

穿過雪後蕭索的林蔭道,越過一片渺無人煙的廣場,站在車前,江若稍稍平復了呼吸,才伸手去拉車門。

一腳剛踩到車上,扶著門框的手腕被握住一拽,身體不由得前傾,撲進一個雪松混合著煙草味的懷抱裏。

就著這個姿勢,江若的下巴擱在席與風肩上,忍不住笑:“你也不怕來的是別人。”

席與風的手掌托在他後背,唇貼在耳廓旁:“你的腳步聲,和別人不一樣。”

被問到哪裏不一樣,席與風不答,轉而問:“吃過了?”

江若點頭:“你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早知道也給你訂一份。”

“不用。”席與風說,“下午還有事,路過這裏順便來看看。”

江若挑眉:“這回是真的路過?”

席與風淡淡地“嗯”了一聲。

由於“前科累累”,江若並不怎麽相信。

他給席與風倒了杯溫水,並趁席與風不注意擡手碰了下他的額頭。

溫度正常,看來沒有被傳染。

而江若因為身體前湊,露出了掩在羽絨服裏大開的領口。

眉心頓時攏起,席與風問:“穿這樣不冷?”

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想著席與風還不知道罩衫和裙褲中間還漏一截腰,江若說:“場館裏有暖氣,而且跳起來的時候熱都熱死了,怎麽會冷?”

席與風又看一眼江若露在外面的脖頸和鎖骨,不再多言。

並不寬裕的一點時間,兩人坐在車上,透過窗戶賞雪。

其實沒什麽看頭,正午太陽出來,被鏟到道路兩旁的雪堆也開始融化,路旁的常青樹被風一吹,藏在葉片之間的雪撲簌簌往下掉,遠看如同一處小型雪景。

也算達成了初雪時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願望,江若單手托腮,胳膊肘撐在桌板上,眼睛一瞥,看見對面坐著的人根本沒在看雪,而是在看自己。

臉騰地燒紅,江若發現自己變了,變得比從前容易害羞。

或許,這就是包養和戀愛的區別。

不過兩者也有不少共通之處。

比如碰到這種情況,江若的反應依舊是湊近,挑逗。

撐起的桌板被放下,整具身體幾乎掛在席與風身上。江若擡手摸他的眼睛,呼吸纏繞間,滿意地看著那雙冷冽的眸染上濃郁的墨色,

“幹嗎看我?”江若問。

席與風始終凝視著他:“不能看?”

互訴衷腸時的心緒澎湃已經過去,今天的席與風比昨晚克制許多。

也有可能是怕一發不可收拾,他的吻落在江若唇角,臉側,耳根,輕得像羽毛拂過。

倒是江若,不滿足於這淺嘗輒止的觸碰,拉了席與風的一只手,沿著羽絨服下擺伸進去,往自己腰間送。

很快,手掌越過光滑的布料,摸到一片細韌柔軟的皮膚。

確認席與風的眼神更加深暗,江若勾唇笑:“這裏有點冷,你幫我焐一焐。”

車外化雪天寒地凍,車內生火般熱流竄湧,讓人幾乎冒汗。

只不過這次的親昵仍沒能盡興。忽聞一陣腳步聲逼近,緊接著車門被敲響:“江老師,你在裏面嗎?”

約莫半分鐘後,小沈得到允許拉開車門,看見車裏的二位一個坐前排一個坐後排,衣衫整齊,臉色卻都不太自然。中間的小桌板不知什麽時候收了回去,水杯擺在窗台邊,剩下半杯水搖搖晃晃,像是剛經歷了劇烈震蕩。

江若欲蓋彌彰地把羽絨服的拉鏈往上拽了拽,問小沈是不是團長找他。

得到肯定的答復,江若站起來,給席與風丟下一句“電話聯系”,就十分高冷地下車去了。

前往團長辦公室的走廊上,趁四下無人,小沈問:“這事要不要向鄭姐報備?”

“……什麽事?”

“就您和席總復合的事。”

江若一噎:“你看出來了?”

小沈擺出職業微笑:“實在很難看不出來。”

想來也是,先是著急回楓城,接著留宿席與風家,今天席與風本人都來了,剛才還那麽大動靜……換誰都不可能覺得他們倆只是普通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