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歧路亡羊(第3/3頁)

等到了病房外面,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江若背倚墻壁,整個人脫力似的耷拉下來。

這兩年他經歷過許多次類似的情況,可從沒有哪次像眼下,幾乎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

就在回病房前,律師打電話來告知最新進展,說對面也請了律師反告他們,理由是違約,經紀合同簽的是五年,這才第三年。

畢竟白紙黑字寫著的,從法律效力的角度考慮,比他們搜羅來的經紀公司不履行義務的所謂“證據”有力得多。

關於結論,律師的原話是:“我會盡力扭轉局勢,也請諸位做好準備。”

什麽準備?無非是錢,輸了他要賠償大筆違約金,贏了也只是不虧。

說白了,願不願意用錢換取自由——這一點打官司之前江若就想過,當時他確實抱有僥幸心理,或者說一腔無畏的孤勇,反正狀況不可能更糟了。

事實證明,糟糕的還在後頭。

在江若心裏,花錢是有優先級的,原本最優先的是還債,接下來是衣食溫飽,最後才是例如精神需求之類的非生活必需品。

安何這一生病,直接打破了他等級森嚴的花錢計劃,籌手術費一步登頂升至第一位。

很難判斷應不應該,或者值不值,江若只覺得自己必須要這麽做。

理由也很簡單,合租後的第一個春節,安何沒回老家,在楓城給他包了頓餃子。

他記得安何當時說:“我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只記得楓城,所以這肯定是個好地方,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留下來。”

楓城並非江若的老家,他是為了上學才來到這裏,就算待了四五年也談不上有什麽歸屬感。

他和安何不一樣,又有種微妙的相似。

或許人類天然有在其他人身上找補缺失的天性,江若希望安何能守住與這方土地的羈絆,牢牢的,不要像他一樣漂泊不定,每當在睡夢中急速下墜時,伸出手連根藤蔓都抓不到。

如此想通之後,下翻通話記錄,撥出那個沒署名的號碼時,江若那點微末的恥辱難堪也消減至零。

更談不上什麽唯恐歧路亡羊的心理掙紮。

他有正當理由,也有非這麽做不可的底氣,接通後直截了當問:“上回你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指的自是席與風讓江若想好要什麽,再給他打電話這件事。

沒等多久,電話那頭傳來席與風沉沉的聲音:“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