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第3/3頁)

這一句說得誠懇真心,戚朝夕琢磨了會兒,意識到約莫是入莊那日他給天門派讓路的事,那之後起了些說他徒有虛名的風言風語,看來這姑娘不僅是知道了,還很是為他不平。

“衛正道,樹威名,的確是好事。”戚朝夕仍是笑,“林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確實沒有興趣。”

“沒興趣?”這理由聽得眾人都微微一愣,林曠歌更覺不可思議,只當是說的還不夠完滿,求助般地看向薛樂。

薛樂卻朝她無奈一笑:“他既然如此說了,我也無話可勸的。”

“可你們是至交……”

“正因為是至交,我更不該拿情誼去令他扭轉心意,去做不願意的事。”薛樂歉然道。

林曠歌無言以對,只怔怔地看著戚朝夕,皺著眉忽然迷惑起來。

還是沈慎思不輕不重地在案上一拍,打破了僵局:“既然人家無意,怎麽好強求,林姑娘,這事稍後我們再商議吧。”

戚朝夕略帶感謝地朝那邊一點頭,跟薛樂遞了個眼色,轉身離開。將要推門時,身後突然又道:“戚朝夕。”

他停下腳步,側身看去。

這樣連名帶姓的稱呼有些失禮,林曠歌卻渾然不覺,或者說她並不是真要叫住他,只是自言自語似地問:“你真的是戚朝夕?”

她盡量克制了,但失望還是從話音中溢出一線:“可你怎麽會……這般的毫無銳氣……”

她隨父親見識過天門派的險峻地勢和重重陣法,在年幼的記憶裏簡直是道不可跨越的天塹,所以在聽聞有人獨身可破時心生景仰,戚朝夕十年的隱秘行蹤,非但沒有讓她忘卻,反而愈發心神向往,想要親眼得見此人風采。

可當真見面,林曠歌才發覺與想象中截然不同,他像一股精魂散去,徒留一副疲然的軀殼,對這整個世間都喪失了興趣,即便握住了劍,眼底也是荒蕪黯淡的。

這樣的人,真可“一劍破天門”?

戚朝夕聞言絲毫不惱,朝她隨意一笑,便接著推門離開了。

大概薛樂在後面替他圓了場面,耽擱了片刻才跟了出來,還沒來得及說話,迎面就見天門派大弟子孟思凡帶著幾個師弟往他們來路走去,擦肩而過時匆匆瞥了戚朝夕一眼。

“這約莫是聽說了廣琴宗想請我出戰的事。”戚朝夕忽然道,“看他眼神,仿佛在問我怎麽還沒死。”

“你莫往心裏去。”薛樂壓低了聲音,“事關般若教,我也覺得你最好是能避則避。他們並不知曉內情,生出誤會也是難免。”

“我倒不是特意為了避開。”戚朝夕頓了會兒,才道,“你心裏應當也覺得我不比從前了吧?”

薛樂遲疑了片刻,看著他沒什麽表情的側臉,只道:“……是有些不同。”

豈止是有些不同,十年前他大抵就是江離的年紀,剛從般若教踏入江湖,自負一身武功,年少輕狂,如今歲月消磨,心老枯朽,回想時真仿若隔世一般。

戚朝夕低聲笑了笑,沒再開口。

其實有時候他也會忍不住問自己,怎麽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