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第2/3頁)

手腕上原本有條串著小鐵片的細繩,不是什麽金貴物件,三瓣花痕在教中更是擡不起頭的。旁人都巴不得早日丟棄,晉升換得上等標識,只有賀蘭把這條手鏈留了多年,日夜都不舍得摘下,甚至包括她潛入聚義莊時。

那夜她雖易容成了照月,卻也惜命,不願冒太大風險,能避開程居閑是最好,否則也不會在屋中翻找時一聽動靜就匆忙離去。可誰知會在林中與程居閑劈面相逢,對方已然看到了她,急急地走了過來,賀蘭便趁他尚未發覺不對,搶先一劍刺出,穿胸而過。

瞧見他的瞬間,賀蘭就意識到不疑劍被別人給撿了便宜去,可再回頭也晚了,又見程居閑並不抵抗,索性將怒氣一股腦發泄出來。

起初程居閑是震驚無比的,隨著血液流失,他慢慢平靜了下來。最後賀蘭對上了他的眼睛,本以為他要對“女兒”說些什麽,然而末了程居閑只是艱難地擡起手,覆在她持劍的手上,用盡最後的力氣握了握,一言未發,閉目倒下了。

那條手鏈多半就是在那時被不經意扯斷了。

這番走神結束後,她才驚覺屋中人都散去,只有右護法還立在原地,沉著臉看過來。賀蘭自覺地貼上去,抱住了他的腰身,輕聲軟語道:“右護法恕罪,屬下知錯了。”

易蔔之只任她抱著,不悅道:“你費盡心思想要做堂主,我便給了這個位子,結果你就是為了給我添麻煩?”

“我……我是想替少主,替您將劍盡早拿到手。”

“這邀功的事是好做的?也不知道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是。”賀蘭應了一聲,臉貼在他胸膛蹭了蹭,又有些委屈,“原是有機會的,可誰知出了意外……就連入教時您親手賜我的那條鏈子,也給丟了。”

“那破鐵片早該扔了,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什麽身份。”易蔔之不耐煩道,“你知道我討厭蠢人,賀蘭,記清楚了,我不會救你兩次。”

她身形一僵,隨即又軟在他懷裏,低低應了聲是。

次日青山派遣人來請,戚朝夕和薛樂進入廳中後,守在兩旁弟子立即關上了門。他們對視一眼,雖不知將自己請來做什麽,可見到山河盟三家像共審照月時一樣聚齊堂上,必定是有正事要說。

這次沈二公子倒沉默地站在一旁,先開口的是歸雲山莊的季休明,開門見山地將一封帖子遞上:“今早我們接到了般若教下的戰帖。”

“般若教”三字一出,薛樂隱隱擔憂地看向身旁,戚朝夕倒是波瀾不驚地接了過來,大致瀏覽一遍,連誰提筆寫的都猜了出來。

般若教的四位堂主都稱得上古怪,其中寧鈺更是個異類,分明是邪道妖魔之輩,卻整日端得君子溫良做派,連戰書也寫的客客氣氣。大意是名劍大會是江湖盛事,未能舉辦實在可惜,但三大門派既然都在,不妨賞面切磋一番?

然而這封戰帖是被一支箭呼嘯著送入莊中,若不是沈知言應變極快,那箭就要洞穿了身後師弟的喉嚨。

於是這內容越客氣,反倒越顯得傲慢狂妄。

“程大俠之死與般若教脫不開關系,現下居然還挑釁到了眼前,當真是逼人太甚!”沈慎思越想越是憤然。

戚朝夕將帖子遞給薛樂,附和地點了點頭:“如此囂張,山河盟必然是要應戰。只不過將在下叫來,所為何事?”

“是曠歌有一不情之請,還望戚大俠莫覺唐突。”

他先前沒留意廣琴宗的這位林姑娘,眼下看她年紀沒比照月大幾歲,言語作態卻全然不同,說話間走到面前,竟要行上一禮。戚朝夕連忙側身避開,笑道:“這我可受不起。林姑娘,有話直說吧。”

林曠歌也是一笑,坦率道:“這一戰算是我們這一輩與般若教初次交鋒,山河盟不僅要應,還必須要贏。歸雲和青山派的世兄久在江湖磨礪,鋒芒已銳,只是曠歌學藝不精,怕壞了大事,便想請戚大俠撥冗代我一戰。”

這倒令他一怔,下意識想說自己既不是廣琴宗中人,又無關山河盟,找誰也不該找到自己頭上,可對上林曠歌含笑的目光,戚朝夕敏銳地把話咽了回去,一時沒有作答。

許是氣氛有絲尷尬,歸雲的少莊主江蘭澤也道:“聽說十年前戚大俠‘一劍破天門’名揚天下,當年無緣見到,如今能有幸一睹風采就好了。”

戚朝夕失笑出聲,在眾人目光下終於搖了搖頭:“蒙林姑娘賞識,在下感激不盡,只是這事,還是另尋他人吧。”

林曠歌想過他不會輕易答應,卻也沒料到會回絕得如此幹脆,不由脫口道:“為何?”又忙低聲補了一句,“戚大俠的武功有目共睹,對付般若教自然不在話下,此戰之後,不僅可挫他邪道氣焰,更能堵住悠悠眾口,不會再有挑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