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一山難容二虎(第2/3頁)

景隆帝垂目看蘇晏揪住他的衣襟,以頭怒撞胸膛,忍不住嘴角抽動,喉嚨裏梗著一句:那小兔崽子說的都是真的,並非假言刺激用以喚醒他爹!

蘇晏自愧當了一回小黃書主角——只除了對象們都是性轉的——並沒有如書中男主般感覺享盡艷福,而是莫名地悲從中來,失聲痛哭。

他哭得淚灑別人衣襟,頗有一發不可收拾之態,讓景隆帝想起自己被熱淚熨過的膝蓋與肩頭,想起他哭到直抽抽之後還會打嗝,無語又無奈地重重嘆了口氣,伸手捧起他的臉,朝著滿是淚痕的濕漉漉的嘴唇吻下去。

蘇晏被堵了嘴,哭不出聲,又兼心虛腿軟,雙手仍死死揪著景隆帝的衣襟,脫力般攀在對方胸口,任其擺布。

景隆帝本只想給個撫慰,讓他止了哭好好說話,怎知完全低估了與“自薦枕席”那次時隔兩年多的欲.望,更因暌違太久而低估了懷中人的誘惑力,以至於只沾上一點兒卿卿氣息就驟然落入洶湧情.潮,連個自救的念頭都來不及生出,就直接沒頂了。

蘇晏被吻得渾身癱軟,像支點燃了火焰的紅燭,一顆顆淚珠從眼角處止不住地無聲滾落。他閉著眼,想就這麽融化了,化作一灘水,一團蠟,隨便被沸到蒸發,被揉成任何模樣。他像渴水的荷葉,遠遠不滿足於“終年唯一期”,他要這一期、下一期,這一季、下一季,春夏秋冬,暮暮朝朝。

“槿隚,”他摟著景隆帝的脖頸,哽咽道,“你出個聲。求你了,喚我一聲……今後的日子還有那麽長,你不能永遠都不開口。”

“……”

“再不吭聲我走了。老男人,大了我十八歲,再變成個啞巴,誰要你?誰要你?我走了,你不出聲留我我真走了!”

“……”

“算了,不說話就不說話吧,我已經夠能說會道了,不稀罕你這條舌——唔、嗯、嗯啊……”

棋奩被掃下了榻沿,收拾好的黑子白子再次灑落一地。珠落玉盤的脆響伴隨著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以及一聲透門而入的呼喚:“——清河!”

蘇晏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發現自己正挨著榻沿,跨坐在景隆帝腿上。

“清河,你自己開門,別讓朕進去拉你出來。”

毫無疑問,牢門外是當朝皇帝朱賀霖的聲音。蘇晏心下一慌,匆匆舉袖擦臉,就要從榻沿翻下去。景隆帝喘息未定,面色微沉,伸手穩穩地握住了他的腕子,示意他不必驚慌,且讓對方開門進來。

蘇晏實在沒臉坐在當爹的腿上接見人家兒子,硬是起了身,還沒來得及撇到一旁,牢門便被打開,朱賀霖年輕挺拔的身影赫然出現在門口。

且說回小朱這邊,快步進了北鎮撫司後直奔詔獄,老遠就見地牢入口處兩個人影打鬥,他耳聰目明,一下就認出其中膚色黝黑的男子是失蹤多時的禦前侍衛褚淵,另一個人……是沈柒?!

這個叛臣,竟敢這般肆無忌憚地現身北鎮撫司!朱賀霖怒而下令:“拿下逆賊沈柒,死活不論!”

沈柒在半空中收了刀勢,掠到墻頭瓦脊,語帶譏誚地對褚淵道:“一山難容二虎,不知一個詔獄裏裝不裝得下兩條龍?”又望向朱賀霖:“皇上與其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去地牢裏瞻仰先帝遺像,順道把蘇閣老帶出來。”

“臣先告退。”他嘴裏說著告退,身形卻是飛掠進了北鎮撫司的層樓疊院內。

詔獄哪來的先帝畫像?朱賀霖看向被騰驤衛包圍的褚淵,當即明白了沈柒的言下之意——自己在梧桐水榭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的親爹,如今想必就在詔獄裏,被蘇晏一招願者上鉤給釣了出來。

這下朱賀霖也顧不上抓捕沈柒了,高聲道:“褚淵,你隨朕進入地牢。其他人守在這裏,不準任何人入內!”

龍泉聞言急道:“皇上不可,詔獄乃晦暗不祥之地,怕沖撞了龍氣。實在要進,請讓微臣帶一隊人馬護駕。”

朱賀霖略一思索,覺得龍泉此人對兩代帝王都忠心,還是頗為可信的,便頷首道:“你也隨朕入內。其他人,誰敢擅入半步,殺無赦!”

褚淵擔心新帝腳程太快,撞見了不該見的,便叫著“臣帶路”,率先往裏沖,想著去通風報信,不料被龍泉一把扣住肩頭。龍泉警惕道:“褚統領何以如此急於入內,不如與我一同隨君護駕。”

朱賀霖聞言,愈發加快了腳步,吩咐褚淵:“你跟在朕身後三丈外。”

褚淵不想犯上,只得依言跟隨。一路上龍泉見甬道兩側空空蕩蕩,狐疑地問:“獄卒與犯人呢?”

“清場了。”褚淵說。

這下朱賀霖更是篤定,父皇就在裏面,十之八九進了清河所在的那間牢房,於是問褚淵:“哪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