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不能信不能信(第2/3頁)

“傷了腦袋?”朱賀霖聞言傾身去摘蘇彥頭上的烏紗帽。

冬日的烏紗帽上綴著皮毛暖耳,把兩鬢與後頸都遮住了,這下被他陡然一摘,暴露出內中一頭兩三寸長的短發,頓時叫除荊紅追之外的所有人都一臉愕然。

朱賀霖率先反應過來,勃然大怒:“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斷發如斷首,誰敢削你的發!難道是那些北蠻子?”

蘇彥連連搖頭:“不是不是,這短發是我自己——”

“不是蠻人削的,難道還是你自己剃發出家不成?”朱賀霖越想越生氣,咬牙道,“出了一趟塞,被豫王裹挾著上陣,與北漠大軍打了幾場仗,結果把頭發都打丟了!朕非狠狠懲治一番這個肆無忌憚的靖北將軍不可!”

蘇彥從他手中搶回烏紗帽,扣在頭頂,說道:“不關豫王的事。是我自己撞傷了後腦,為圖治療方便才削成短發。再說削了就削了,有什麽打緊,大不了重新養起便是。”

朱賀霖聞言既惱火又心疼:“還真傷了腦袋!傷口給我瞧瞧。”

“早就養好了,傷口看不分明……哎呀,別到處亂摸,三位老太醫看著呢!”

三位老太醫各自背過身去,開藥箱的開藥箱,收拾號脈枕的收拾號脈枕,實在沒得收拾了就去書桌取紙筆,同時告退去大殿合議藥方,總之什麽也沒看見、沒聽見。

一顆腦袋被朱賀霖摟在懷裏摸了個遍,又要去檢查他全身,懷裏的貓都被擠跑了,蘇彥無奈地提醒皇帝注意影響。朱賀霖道:“方才問你,你硬說沒事,死活瞞著——你是真失憶了?想不起我們之間的事,卻還記得豫王與荊紅追?蘇清河啊蘇清河,你這憶失得可真挑人!”

蘇彥十分尷尬,訥訥道:“他倆的事我也不記得了……其實是所有人,真沒有針對性。”

朱賀霖覺得心理平衡了些,卻又聽荊紅追語氣冷靜:“也不是所有人,至少還記著一個阿勒坦。”頓時一股惡氣直沖天靈蓋——與其惦記敵酋,還不如惦記豫王與荊紅追呢!朱賀霖冷聲道:“好哇,原來不止挑人,還遠香近臭!”

“阿追,你這個叛徒!”蘇彥狠狠瞪荊紅追,“平白扯阿勒坦做什麽?”

荊紅追不為所動,繼續道:“大人不僅記得阿勒坦,還深知他的需求與軟肋。從北漠回國之前,恰逢胡古雁叛亂,大人與阿勒坦密談良久,最後帶回一個黃金匣子,說此要緊之物關系兩國百年國運,要面呈皇帝。”

蘇彥這才意識到荊紅追的目的,哭笑不得地看他。

朱賀霖的好奇心果然被這話吸引去,轉而問蘇彥:“你與阿勒坦密談何事?匣子裏又是什麽,你可帶入宮了?”

蘇彥伸手入懷,指尖剛觸到匣子邊緣,富寶恰好在此刻碎步小跑入殿,氣喘籲籲地對朱賀霖稟道:“皇上,提塘官抵京,有緊急軍情上報!”

朱賀霖轉頭看他:“什麽軍情?”

“王氏兄弟亂軍打出重開混沌、替天行道的旗號,說要奉……”

“奉什麽?”

“奉信王之子朱賢為正朔龍種,擁護他回歸紫禁城,撥亂反正,取回被先帝……”

朱賀霖起身逼近他:“說!”

“鳩占鵲巢的皇位!”富寶一股腦說完,伏地屏息不敢喘氣。

朱賀霖面色鐵青,抓起桌面的黃釉茶杯猛地一擲,脆響聲中茶杯在金磚地面摔得四分五裂。“好個撥亂反正!”他怒極反笑,“一個卑賤的看門小廝,也敢妄稱帝裔,背後不是弈者那夥人在興風作浪,又是什麽!汙蔑父皇與朕並非正朔,當去年的全國公祭是白辦的?”

茶杯就在身旁爆裂,飛濺的碎片劃過額角,富寶嚇得不敢再吭聲。

蘇彥於茫然中莫名地焦急起來,腦海裏仿佛有股強烈念頭想沖破屏障,躍然欲出,而茫然的空白感就像一道攔不住洪流的堤壩,被沖刷得越來越薄弱。他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臉色也隨之明昧不定。

荊紅追卻是知道內情的,皺眉問:“蘇小京手中可是另有倚仗?是什麽?”

富寶答:“是太廟中失蹤的那本天潢玉牒!他以此證明了自己的身份,並聯絡諸位藩王,以期助其奪位。”

“藩王們是什麽態度?”荊紅追追問。

富寶搖頭。

朱賀霖道:“朕早命錦衣衛暗探盯著那些個藩王了,倘若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立時上報。”

“也就是說,目前尚未發現藩王有異動?”

“異心難保沒有,但異動想是還不敢。”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蘇彥,此刻喃喃地開了口:“弈者是個野心家。他既然能一手操縱王氏兄弟作亂,一手指使真空教鶴先生蠱惑人心,一手捧個所謂的‘真龍種’出來好師出有名,另一手還意圖拉攏北漠為其盟友。從這些手段來看,此人擅下多路棋,說不定還有什麽後手隱藏在藩王之中。不可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