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算了老子不虧(第3/4頁)

阿勒坦牽著蘇彥的手,在兩側火光的映照下走過長長的步道,來到中央空地上的穹帳前。

外圍一圈圈的篝火,將寒冬曠野上的這片空地烘成了暖融融的光焰的殿堂。阿勒坦語帶遺憾:“比起之前搭建的黃金宮帳,實在是簡陋太多,委屈了我的可敦。”

蘇彥搖頭:“我當不了聖汗的可敦,所以沒什麽委屈的。這地兒很好啊,又安靜又暖和,而且剛才那一下火箭引燃,視覺效果真不是蓋的。”

阿勒坦笑道:“本來婚禮還有個下跪問名的儀式,稱為‘討封’。新郎要向新娘下跪,想方設法求問新娘的乳名,新娘若是不肯回答,新郎就得長跪不起。‘烏尼格’這個名字是我取的,問名就算我白撿了便宜,但我的一片真心與誠意,少不得要請你檢驗一番。”

說著,阿勒坦鄭重地半跪下來,從懷中取出一個扁長的黃金匣子,雙手捧到蘇彥面前。

蘇彥被這突來的跪地嚇一跳,下意識地側身讓開。阿勒坦很自然地轉了個朝向,蘇彥只好半尷不尬地蹲下身來:“我可受不得聖汗這一跪,又不是真的舉行婚禮。”

蹲下身後才發現,好容易拉近的體型差又拉遠了,高山仰止似的,仰得他脖子疼,似乎還是站著更合適些。

他接過匣子打開,見是一卷彩帛,展開後就著火光仔細閱讀,眉梢眼角染上驚喜贊許之色:“阿勒坦,我那篇策論你接納了?!這份給大銘的國書也寫得好,尺度把握很到位啊,既釋放出了談判意向,又不失國體與君王尊嚴。”

阿勒坦拉著他一同起身,問道:“烏尼格對我這份真心誠意是否滿意?”

蘇彥點頭,琢磨道:“國書還請寄存在我這裏,我會找個合適時機去覲見大銘皇帝,議呈此事。”

他本想說會拜托豫王引薦,轉念一想:豫王之前不是剛與阿勒坦打過仗?還是別扯他,免得阿勒坦生氣。再說,原主的身份也夠牛逼了,內閣次輔,帝師——哪怕只是名義上的老師,還不夠他在少年皇帝面前開口談一談政事的麽?

阿勒坦問:“我知道你想去銘國獻策,卻不希望你這麽快走……打算幾時出發?”

蘇彥道:“明日一早就出發。”

阿勒坦臉色微沉,二話不說就把他打橫抱了起來。蘇彥驚呼一聲,險些把國書丟到地上,連忙給卷起來裝回黃金匣裏,扣上蓋子。

他只顧著收好國書,而阿勒坦已經掀開簾門抱著他進了穹帳,在玄關的火爐處把兩人的靴子都扒掉了,擡步邁上地板。

地板離地一尺,是架設在穹帳底部的木板,木板之上鋪以防水的油布與厚實的毛氈,其上再鋪以紋樣精美的羊毛地毯。布置之人猶嫌地毯不夠柔軟似的,在穹帳最靠內的位置又加了一層寸皮寸金的紫貂皮毛,這貂皮縫就的床褥足有一丈見方,還堆放著好幾個鵝毛軟枕。

除了門口附近放食水的矮櫃子,整個圓形穹帳內再沒有第二樣家具,如同一張就地而設的皮毛大床,原始又華貴。

阿勒坦把蘇彥放在這片柔軟皮毛的中央,自己面對面地盤腿坐下。

從拱頂垂下來的幾盞長明吊燈,將整個穹帳照亮,蘇彥看著阿勒坦發辮間的金珠,額間碎鑲綠玉的皮革眉勒,細而大圈的金耳環,三寸多寬、形如神鷹展翅的黃金頸圈……覺得有點眩暈。

並非因黃金寶石的光芒而眩暈——這麽多首飾,放在尋常人身上叫喧賓奪主,可穿戴在面前這個深色皮膚、白色卷發的北漠聖汗身上,卻與其身形氣質十分契合,從奢華中透出一股勃然野性與異域風情。

而是因為意識到了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情形。

蘇彥幹巴巴道:“阿勒坦,關於解毒一事,我還有些其他想法……你先把匕首給我。”

阿勒坦挑了挑弓眉,似乎在調侃他徒然的努力,但仍從腰間抽出那支匕首遞過去:“本就是你的,物歸原主。”

“沒事,送你了,我就借用一下。”蘇彥拿回小蠍弩與火鐮就已心滿意足,這把匕首雖然吹毛斷發,但太鋒利了他用著也提心,幹脆送給阿勒坦。

鋒刃在指腹輕輕一按,血珠便冒出來,蘇彥想了想覺得可能不夠,又往手腕上劃。阿勒坦一把握住他持匕的手,目露緊張與不悅:“你不樂意,就拿來刺我好了!割自己做什麽?”

蘇彥把那根流血的手指伸入他雙唇間,一臉認真地道:“試著把我的血喂給你,看能不能解毒。這毒不就是因為我的血汙染了你的刺青引起的麽?俗話說得好,毒蛇出沒之處,百步內必有解藥。我想試試總沒損失,說不定你喝了就能解毒。”

阿勒坦劈手奪過匕首,歸鞘後遠遠丟開,嘴裏卻叼著他的手指不放,用牙齒輕磨指節,又拿舌尖舔舐指腹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