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算了老子不虧(第2/4頁)

豫王怔住,問:“外交術?清河告訴你的?失憶前還是失憶後?”

“失憶前說過。失憶後什麽前情舊愛都忘了,偏偏關於國策戰略之流卻一點不含糊,與失憶前一脈相承。”荊紅追有些感慨地喝了口酒,“不愧是大人。”

豫王沉吟片刻,嘆道:“看來阿勒坦也未必是我們真正的情敵——或許這片天下江山才是。”

“誰跟你‘我們’?”荊紅追斜他一眼,手裏的酒壇卻微擡了一下。

豫王傾過去與他碰了碰壇身:“喝完這口,你也別再強拉著我不放,我要回去支援華翎。”

荊紅追道:“沒這必要。谷口外的北漠騎兵已經退走,華翎並未窮追,我聽見靖北軍折返的馬蹄聲了。”

“我也猜到,那是阿勒坦派來聲東擊西的隊伍,所以只是糾纏,並未死戰。而他好趁機從另一邊谷口潛入,帶走清河,對不對?”

“對。”

“我把清河交給你守護,你倒大方,給那北蠻子開了方便之門。”豫王不甘地皺著眉,“你剛才說,要麽跟我打一夜,要麽拉著我喝一夜,這個‘一夜’……是時限?”

“這是我給大人的時限。大人既然答應了我,就會遵守約定。”荊紅追輕撫長劍“誓約”,面上是一片光華內斂的平靜,“天亮後如若還不回來,就意味著他馴服不了阿勒坦,反被強行扣押。那麽我會親手殺了阿勒坦,以絕後患。”

豫王沉默片刻,舉壇再次與他一碰:“記得你我第一次碰面時,我想招攬你。”

荊紅追想了想:“我記得你當時說,‘明珠蒙塵,可惜了。不如棄暗投明,本王既往不咎,還會重用你’。”

“如今看來,我的眼光一直都不錯。”豫王仰頭倒酒,來不及吞咽的酒液順著下頜與脖頸蜿蜒流淌,打濕了他的衣襟,“只可惜啊,我千杯不醉。這一夜,只能坐等天明了。”

荊紅追道:“我體內真氣日夜自生、流轉不息,酒力亦不能侵。這一夜,我與你坐等天明。”

華翎率軍回營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幅令他吃驚的景象——他們家縱橫恣肆的靖北將軍,與蘇大人身邊那個冷面寡言的宗師劍客侍衛,並肩坐在湖邊的盤結拱起的胡楊樹根上,望著月下微光粼粼的水面,拎著酒壇共飲,時不時聊上一兩句。

氣氛如此和諧,仿佛之前那些個爭風吃醋……華翎甩了甩腦袋,那些個針鋒相對,都變成了錯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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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彥被阿勒坦摟在馬背上,在月夜的寒冬曠野上奔馳。金黃枯美的胡楊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殘雪未消的叢叢白草……都從身邊呼嘯的風中向後飛掠。

阿勒坦用脫下來的銀狐裘裹著他的全身,只露出一雙光華湛然的鳳眼,在朔風勁吹中微微眯起。

“你要帶我去哪兒?”蘇彥向後仰頭,望著上方戴著黃金頸圈的脖頸,問阿勒坦。

阿勒坦俯身,用下頜蹭了蹭他頭頂的銀狐毛:“跟我走就是。快到了。”

就這麽疾馳了小半個時辰,蘇彥估摸著離靖北軍營地得有幾十裏了,忍不住問:“你該不會想帶我回旗樂和林吧?太遠了,你會趕不及解毒的。”

阿勒坦笑了起來:“烏尼格原來一直都在擔心我毒發身亡,十日期限也是精心算過的吧。”

蘇彥老臉一紅,嘴硬道:“我說了不想你死,是因為獻策不能白獻,我做事就沒有半途而廢的。”

“巧了,我也沒有。”阿勒坦笑著放慢馬速,在一處霜草覆蓋的矮坡上停了下來,“我們到了,烏尼格。”

蘇彥把擋著口鼻的狐裘拉下來,環視一圈周圍,夜色茫茫什麽也看不清。

阿勒坦取下掛在梢繩上的弓箭,將箭頭的火油包在火折子上點燃,隨後挽弓如滿月,朝著黑暗中一箭射出——

火箭如流星拖曳著焰尾,落在地面的柴堆上,瞬間騰起了烈火。柴堆上澆了松脂,引燃得很快,眼看著兩條平行火線向黑夜中蔓延,形成了一條三丈寬的、明光躍金的通道。

火焰通道越燒越遠,足足有百丈之長,到了盡頭又沿著挖好的地溝,由內到外燃起一圈又一圈半圓形的篝火,層層環繞著中央一頂潔白寬敞的穹帳。

蘇彥驚嘆地“嚯”了一聲,心想若是從夜空中往下看,就像在黑暗的大地上逐步亮起火焰勾勒成的巨型圖案,那情景一定很壯觀。

阿勒坦抱著蘇彥下馬後,向他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是邀請的姿勢:“我們北漠人迎親時,新人要雙雙過火門,接受火神的洗禮,使婚後感情更加堅貞不渝。你不願意公開舉辦婚禮,那麽能否在這無人的原野上,陪我穿過火門,走完這一條聖火之道?”

蘇彥無從拒絕,且懷著因逃婚而損了聖汗臉面的一點愧疚之情,把手放在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