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傷愈替我解毒(第2/3頁)

“我打算繼續往北走,定能追蹤到蛛絲馬跡,救回蘇大人。”荊紅追沉聲道。

兩名斥候則表示要回靖北軍的臨時駐紮地——沙井,向將軍大人匯報他們所打探的情況。

雙方很快分道揚鑣,三騎人馬猶如雪原上的數點驚鴻,於寒冬蒼茫的北漠大地各自奔赴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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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彥咳嗽得厲害,夜不能安枕,精神越發委頓了。

阿勒坦用白狐裘一層層包裹他,不僅讓他與自己共乘,更是時刻摟在懷中,日夜兼程地趕路。由於蘇彥一吃東西就會引發咳嗽導致反胃,只能進一些流食,阿勒坦身邊永遠備著新擠出的溫熱馬奶。

將領們與王帳侍衛們對此私下議論——

聖汗前所未有的盛寵,竟是給了一個戰場上俘虜的、認識不到三日的中原男子。此人曾是胡古雁台吉的奴隸,聖汗以一座富金礦的高昂價格將他換了去,還親自為他賜名“烏尼格”。

胡古雁台吉雖然對即將到手的金礦十分得意,但誰若是在他面前提起被換走的奴隸,他便要勃然翻臉,罵那名奴隸是個會使妖術的禍害,把阿勒坦迷得理智盡失,毫不顧及他的汗王兄弟的顏面。

聖汗時年二十二歲,同齡人孩子都不止生一個了,他卻遲遲未婚,甚至連個侍妾都沒有,當真是要守著神樹刺青,死等老巫預言中的命定伴侶?

那個烏尼格摸了神樹刺青也沒被治罪,聖汗難道認為自己的命定就是他?

也許是作為寵物豢養的,並沒當做是個人,故而不計較。

左不過一個奴隸罷了,想寵就寵,想殺就殺,只要聖汗高興,哪怕把萬八千個奴隸一齊活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

閑話紛紛,傳到了侍衛長斡丹的耳中。作為第一心腹的他也覺得不可思議,想打聽情況又看阿勒坦近日一絲笑容也無,似乎心情惡劣,最後還是忍住閉了嘴。

阿勒坦下令全軍急行,三日夜內必須抵達旗樂和林。

北漠騎兵們自小牧馬,吃喝乃至打盹均能在馬背上完成,而且備用馬匹多,一匹跑累了換一匹便是,故而並不覺得急行軍格外艱辛。但多少有些不解,為何要轉道北上旗樂和林,不打銘國了麽?

不過聖汗因著神樹之子與薩滿大巫的尊貴身份,又擁有統一北漠的戰功與殺伐手段,威望之重猶勝烏蘭山,即便眾人再不解,也無人敢輕易質疑。且軍中還有不少狂熱擁護者,認為聖汗的命令便是天神旨意,無論要他們做什麽他們都會服從。

胡古雁對此頗有微詞,但也只能放在心裏罵罵,明面上也不好弄得太難看。

畢竟自己這個所謂的“兄長”,只是因為先汗虎闊力的可敦婚後多年未育,才從族人挑中了年幼的他過繼到膝下,後來果然接連產下三子。若非這個風俗,“台吉”的頭銜與如今手上的權勢,根本落不到他頭上。

出身是胡古雁心底的瘡疤與不甘的隱痛,阿勒坦地位越高、威望越盛,這個瘡疤就越是痛得厲害,仿佛裏面灌滿了劇毒的膿液。

他知道自己各方面都比不過阿勒坦,但居然連區區一個奴隸都瞧不起他,敢當眾棄他逃向阿勒坦。胡古雁一想到河岸上的那幕便如鯁在喉,心中恨火便是拿一座金礦也不能澆滅。

但恨意難平又能怎樣呢?勢不如人,只能隱忍,只能蟄伏,只能隨時做好準備,等待改變命運的時機到來。

黃昏時分,蘇彥發起低燒,昏昏沉沉喪失了大部分知覺,只感覺這些日子自己始終被人抱著,雙腳從未落在地面上。

嘴裏馬奶的甜腥味換成了極苦的藥汁味,他從昏沉中朦朧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寬敞華麗的房間,躺在松軟暖和的大床上。

房間裏的裝飾,糅雜了中原宮殿與西域建築的風格,別有一番情調。拱形窗外雪片紛揚,屋內壁爐熊熊燃燒,十分舒適。

照顧他的侍女放下藥碗,欠身退出房間。過了一會兒,阿勒坦推門進來,走到床邊站定,壁爐的火光打在他背後,將山嶽一樣的影子投在他的被面上。

蘇彥忽然有些心虛氣短,訥訥道:“這幾日承蒙聖汗親自照顧,給你添麻煩了。我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知如何報答?”

阿勒坦盯了他片刻,說道:“等你傷愈,試著替我解毒。”

解毒?阿勒坦中毒了?什麽毒?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啊。蘇彥很有些吃驚。“聖汗需要我幫什麽忙,我必全力以赴,”他說,“可我不通醫術,只怕會耽誤了診治。”

阿勒坦笑了笑,連日來的惡劣心情從他心頭一掃而空:“你不必精通醫術,我自己便是巫醫。到時你只需聽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蘇彥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但一來他還承著人家的救命之恩,二來眼下傷病在身,無精力去細想,便答道:“那我就先把傷養好,到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