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情義還是情意(第2/4頁)

“信王當年擁兵謀反,父皇最後逼殺了他及其子嗣一脈,是否也與此事有關?

“這麽多年來,父皇心中若有疑竇,為何不向皇祖母問個究竟?

“還有四皇叔……豫王他是否也知道此事?”

朱賀霖滿腹問題接二連三地拋出,得到的回答卻是永無止境般的沉默。

“父皇!”他忍不住擡起朱槿隚的手,將用力攏住的拳頭壓在對方的胸口,聲聲呼喚,“父皇你醒一醒!這件事太大,太沉重,兒臣一人承擔不了。父皇就當是為了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睜開眼看一看罷!”

“哪怕不為兒臣,也為江山社稷。他們這麽做,就是為了坐實父皇與我得位不正,鳩占鵲巢。難道父皇就任由這些賊子妖言惑眾?

“等到謠言傳遍天下,民心動搖,下一步他們就該打著‘正本還朔’的旗號,來造景隆與清和兩朝的反了,父皇!”

朱賀霖把臉抵著拳頭,一同壓在他父親的胸膛,聽見如擂鼓般急促強烈的心跳聲……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這心跳聲是他自己的。

父皇的脈搏依然緩慢,如同曾經端坐於龍椅上時,八風不動的沉穩。

朱賀霖幾乎有些絕望了。他轉頭望向蘇晏,從求援般的眼神裏,忽然又生出一股奪人眼目的光彩來。

“……清河,你先把燈移開。”朱賀霖吩咐。

蘇晏也怕萬一不小心燈油打翻在床上,便把燈挪到窗邊桌面上去。

“清河,你過來。”朱賀霖又吩咐。

蘇晏回到床邊,正想問他還需要什麽,整個人冷不丁被扯在了踏板上。

朱賀霖從床沿轉身下來,端端正正跪在踏板上,拉著蘇晏與他並肩跪好,然後對著床上的朱槿隚說道:“父皇可知,清河與我是拜過高堂的……在太廟,我母後的神牌前。可惜,當時只拜了一半。眼下借著這個機會,順道就把另一半也拜了罷。”

蘇晏又驚又惱,使勁掙著被朱賀霖扯住的袍袖,掙紮起身:“小爺這是要做什麽……胡鬧!可別把皇爺氣出毛病來。”

“他也得能被氣到,才有氣出毛病可言啊。”朱賀霖硬是拽著蘇晏不放,“這可是你說的,‘無論是喜、是怒、是十萬火急,只要能激蕩情緒,也許就會有效果’,怎麽,你不願意配合?”

被他這麽一激,蘇晏猶豫了,一面覺得朱賀霖這歪腦筋動的,太不像話;一面又覺得無論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

朱賀霖趁他遲疑,給摁回在踏板上,把當初在先皇後神牌前許下的誓言,依葫蘆畫瓢又說了一遍:“父皇,您看到我身邊的人了麽,他叫蘇晏,是我心中除了父皇與母後之外最重要的人。他信任我,關心我,情願把性命前途都托付於我;而我也信任他,喜歡他,想要竭盡全力實現他的心願。我誓與他一生一世永不相負,一生一世白首不離,請父皇做個見證!”

蘇晏此刻羞恥、惱怒、無奈……滿腔情緒糾纏成結,萬般滋味難以言表,既感動於朱賀霖的赤忱熱烈,又不快於他把這麽鄭重的誓言作為手段,同時祈盼朱槿隚真能因著刺激而蘇醒,哪怕真氣出個什麽毛病,只要人醒來,都好調理。

朱賀霖看他神色,知道這時候逼他把“一生一世永不相負,一生一世白首不離”再重復一遍,是決計沒有可能了,於是自顧自磕了三個頭後,起身握住蘇晏的胳膊,把他往床上拉。

蘇晏大驚:“還想做什麽!”

朱賀霖反問:“拜完高堂,不是就該洞房了?”

蘇晏怒道:“過分了啊朱賀霖,有些事趁火打劫的就沒意思了……現在不是皇爺氣不氣的問題了,而是我得讓你氣出毛病來!”

朱賀霖停住動作,定定地看他,神情裏說不出是嚴肅還是難過,繃著聲音問:“當初沈柒是不是趁火打劫?荊紅追是不是趁火打劫?”

蘇晏愣住,不意他突然提起兩人,也不知他究竟知道多少。

“倘若他們在你眼中都不算趁火打劫,怎麽偏偏就我是?”

“……”

朱賀霖一把抱起無言以對的蘇晏,趁他晃神,輕輕松松給扔上了床。

拔步床的床面闊大,可橫走八步。藥童為了方便按摩,把朱槿隚放在外側,壁裏就空出了一大片床面,再躺兩人也綽綽有余。

蘇晏掙紮著往床外爬,還要小心別壓到了躺在外側的朱槿隚,結果被朱賀霖只手又給推回壁裏去了。

朱賀霖連靴子都沒脫,手撐床沿輕巧地躍過外側,將蘇晏結結實實壓在身下。

蘇晏只覺被十只梨花同時踩住,忍不住“嗷”了一聲,使勁推他。

朱賀霖沒讓他推動,但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就這麽手纏腳抵地壓了一會兒。看蘇晏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最後脫力松弛下來,無可奈何地攤平在床褥上,朱賀霖忽然低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