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城門口喜相逢(第3/3頁)

華翎與宗長史心裏有再多疑問,也只能依言告退。

書房裏恢復了寂靜。

豫王聽見幽暗中自己的呼吸聲,又深又長,像猛獸沉睡時的鼻息。

——要不要喚醒這頭猛獸,在這個亂中易取的時刻?

豫王又靜坐了一會兒,驀地起身推開書櫃暗門,進入一間密室。

密室很小,壁上掛著一些武器,架子上披著幾套盔甲,都是他曾使用過的舊物,但都擦拭得很幹凈。只是劃痕歷歷,把耳朵貼上去聽,似乎還能聽見戰場上金戈交鳴的余音。

他拉開櫃門,裏面放著兩個頭盔,一個鑲嵌著黃金六甲神,是皇帝戎裝;另一個是銀質鳳翅盔,一軍主帥所戴。

十三年過去,光陰仿佛給這兩頂頭盔染上了洗不去的霜塵,但豫王始終記得它們剛剛打制出來的模樣。

他端詳著頭盔上熟悉的破損處,用指節敲了敲鑲金的那一頂,低聲問它:“二哥,你還行不行?”

金盔沒有回應。

豫王又問:“楊亭與嚴興,拿到了你真正的遺詔。但我不知你在遺詔中是怎麽說的,是不是叮囑了你的兒子,繼任後也仍要把我拘禁在這籠子裏?”

金盔沒有回應。

“我若是幫了你兒子,搞不好是在害自己。

“你他娘的一輩子胸有城府,一輩子防人至深,到這個關鍵時候,還要給我出難題!

“對,我罵娘了,即使我們擁有同一個娘。但她未必靠得住,對你對我而言,都是如此。

“前幾日,我深夜潛入過一次養心殿,戒備森嚴,很不容易,況且輕功並非我所擅長。

“我等了快半個時辰,你都沒有醒,是想叫我自己拿主意?

“那你可別後悔——”

豫王深吸口氣,關上櫃門,轉身走出密室。

離開書房後,他換上一身夜行衣,正要尋個偏僻角落越墻出府。華翎匆匆找過來,附耳稟道:“太子回京了!”

“什麽?”豫王很有些意外,但再一想,一個月前沈柒率錦衣衛悄悄離京,或許就是奉命去接太子。

……看來我這皇兄,暗中也防了母後好幾手啊。他心裏感嘆,又問:“被錦衣衛接回來的?”

“隨行的只有沈柒。兩人一騎,渾身是傷,像是吃了不少苦頭。在城門險些被衛兵當做冒牌貨拿下。”

豫王急問:“只有沈柒一人?蘇晏呢?”

“不見蘇大人的身影。也許仍在南京?”

豫王搖頭:“不可能。依他那母雞護雛的性子,怎麽放心讓太子獨自回京,許是路上遇到危險,掉了隊……這兩個王八羔子混賬東西,只顧自己趕回來,把清河丟在半路上?我非揍死他們不可!人在哪裏?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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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降,蘇晏遠遠望見了京城巍峨的城門,被兩排熊熊燃燒的大火盆照亮。

荊紅追摟緊了他的腰身,邊施展輕功,邊說:“守軍正在關城門,我們翻墻進去,省得還要驗明正身,麻煩。”

兩人繞著墻根找到個偏僻角落,趁著夜色翻越城墻。

因為荊紅追輕功超凡,即使帶著一個人翻墻,也沒有驚動守軍。

落地後,兩人沿著外城墻旁邊的街道疾行,忽然聽見前方一陣喧嘩,似乎是幾個人起了爭執。

兩人正想避開,一個人影在打鬥中被擊飛過來,撞向他們。

荊紅追不想橫生枝節,護著蘇晏縱身躍起,正要離開,蘇晏眼尖地從火光中看見那人身上的飛魚服,一把抓住了荊紅追的手臂,失聲道:“那好像是沈柒!”

荊紅追停在屋脊上定睛一看,嗤道:“狗咬狗,一嘴毛。”

蘇晏看清下方情形後,疑惑道:“那個穿黑衣的是豫王吧,怎麽在城門口和七郎、小爺打起來了?哎呀,他們還傷著呢!快,阿追,我們下去勸架!”